展评 CRITICS’ PICKS

“夏日大三角”展览现场,2016.

深圳

夏季大三角

OCAT深圳馆 | OCAT Shenzhen
深圳市南山区华侨城恩平街华侨城创意文化园F2栋
2016.07.31 - 2016.10.23

在展场的一个角落中,谢蓝天打印了一张复印机公司Xerox为呈现其影印精确度所使用的毕卡索版画。这一只用碳粉组成的猫头鹰,类似于整个展览对“星座”进行的隐喻式征用:星座就像是碳粉,宇宙间一点一点星芒排列过后被撒到一纸平面上去。展场中一枚灯光照耀地面,光线锐利的边缘划出一方三角形的象限,其他三个隐形的象限便是无光的夜空。座落在这黑暗里的展签,或在地上,或在墙上,各自发出它们的冷光。而许多作品没有设置基座,低矮,让你俯视全局。从此让你有个清晰的感觉是,走在展场中便像是走在各种作品所组成的星座上。你辨识这些作品的个性,就像是拿着星盘辨认顶上繁星——以你的视角为准,两者像是各自的镜像。

若以这个展览的视角而言,地球上的城市应该被视为星群,而香港算是东方最耀眼的一颗。在乔恩·拉夫曼(Jon Rafman)的《霓虹灯并行 1996》(2015)那里,这颗星星座落在“如海般深不可测的”资本主义之宫,能为人们指出远东,指出未来。这件作品透过二手的素材(从电玩游戏的场景中借来的九龙,“新拜占庭”等存在或不存在的第三世界城市)描绘出一个此曾是的风景。而这个镶嵌在过去式之中的风景:字型、音乐、影像,则是蒸汽音乐(vaporwave)风格的延展,也是对当下进行一种风格化的抽离。

在另一个象限中,谢蓝天散在地面上的各种事物包括了一叠可能来自世界任何中国城中香港饭店的复印菜单,也有电影《阿飞正传》中对镜独舞的旭仔(原片里他对镜自言:“一生永不落地”)。后者这个片段中,影音分离,一旁配着黑胶机播放着轻快的阿联酋食品公司的等待铃声。谢蓝天试着让他在另一个港城(迪拜)所取得的、且并不一定需要观众熟识其“血缘”的物件,制造着某种数码时代所失却的“颗粒感”。“离境”的状态主宰了这个象限里的作品。但他的离境并非关于人们从此地移出至彼处,而是当你的母辈指认着天上的香港(在这里它是一颗星),慎重嘱咐着你原属于彼方的这种“永不落地”的状态。

然而,本就住在天界星上的众生,如何看待这光芒总是辐射向外的土地呢?

这会,香港流行着动物传心术。香港艺术家王浩然的《梦境宇宙学》(2015)比拟着这种技术,他的装置录像作品描述着宠物梦见它们遨游在迷你星盘中(不断循环舞动的星宿在它们眼里是美味的蔬果)以及其后死亡升天的过程。王浩然经常使用浅薄的日常市井材料,将其重制为那种具有魅惑性深度的装置,你并且很难从外观探究它属于什么时代。

三人在展场中各据一方,描摹的是作为符号的香港如何可能为我们的未来投石问路。但这些星象有什么共同的指向吗?也许我们可以再援引一个天文的话题作为回答。这个话题与未来的指向有关:也许指往未来的方向在这个展览中是由香港这个星座为导航,那么,展览所在之处,深圳,它在这个展览中的角色有点像是与真北有所微微偏移的磁北。它并没有在星盘上现身。这种微偏应是未来图景投射过程中必然的诠释性微偏。如果有人在意深圳在何方的话,我且觉得,展览多少试着以星盘为视角,松动一种当代艺术过于快速地将在地和全球二分开来的语言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