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 INTERVIEWS

谢其

谢其,《壹¥1》,2012,布面油画,70x150cm.

谢其,1998年毕业于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现工作生活于北京。近期在北京艺门画廊的“谢其新作展”上,艺术家选取了以人民币以及不同时期的毛泽东肖像为题材,展开了自我绘画语言的又一次探索,人民币和毛的肖像也由此成为了可被观看的风景。展览持续到6月9日。

其实起初想起画人民币,也就是有一次突然看见一堆脏钱放在那里,我觉得挺好玩的。因为我自己一直画肖像,所以对脸和目光这样的东西非常敏感,但凡有眼睛存在你就会觉得有目光存在,而皱巴巴的钱里面也有表情和目光。钱是一个不需要特别说明的绘画题材,因为它作为日常生活物大家都明白,这样我就不用为了解释我的绘画而去编造故事,观看的人也能更集中在画面本身。我并不那么在意画什么。我的绘画对象是一直在变,很早期的时候我画过一段时间熊猫,有一阵子我画过天桥的乞丐,还有一段时间我在画异装表演的朋友,别人也问过我,你的绘画是不是有关于酷儿理论的,但是我其实完全没有这样的关注,当然我有自己的审美上的倾向。虽然已经有很多人画过老毛或者货币这样的题材,而且选择这类题材意味着某种危险性,也会让喜欢私人化题材的人有些反感,但是我去做这一系列绘画的时候,只是凭着当时的兴趣和一时冲动,并没有策略性地以政治的或者说是经济的角度作为出发点,我对这些层面的意指没有太多考虑,我只把这次题材的尝试当做一种挑战,迎面而上。

人民币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很熟悉,可是实际上平常我们只注意到它的面值和数字,对于它上面的图像和细节我们总是觉得在印象中它应该是什么样的,最后稍微用心去看就会发现其实完全不是我们想的那样,甚至有时会越看越陌生。但是我发现我画完这组作品还是说不清这些局部和细节,有可能因为人民币上给出的线索实在太多,反而容易让人忘记它或和其他的线索混淆起来。在我看来,每一张人民币其实都像一个小剧场,有帷幕、近景、中景和远景,也有人物的出现,它是一个微观的小世界。其实每一版人民币上的图像都会有细微的差别,包括上面的老毛头像也都在变,尤其是发型,到最后这些图像越来越不像老毛最初的样子。货币上的肖像和钱本身的关系在我看来非常荒谬,像我画的瑞士法郎上的贾科梅蒂。贾科梅蒂其实一直在探讨人的精神性,但是他的脸和作品却被印在了这么物质性的货币上,这样的反差让我觉得是挺可笑的。

我自己是用严肃的态度去对待每个形象的绘画,对于老毛的头像,可能多了点玩笑的成分。像在《拾¥10》中,老毛的眼睛看向左边,眼神暧昧;而《壹¥1》中的老毛眼神看向上方,但你总觉得他在俯视下层的风景。但是我的玩笑也不像上一代艺术家那么地强烈,对于他们而言,老毛是一个比较沉重的命题,他们对于老毛有着某种集体情结,也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他们玩笑化的表现,例如政治波普,消解了这种沉重而具有了反思性,对于我来说,由于出生年代的不同,我的角度是有距离的。例如在《紫色的退隐》中,我其实是参照的是老毛在开国大典的时候,站在城楼上边的表情。照片里老毛的表情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带着胜利的欣喜,相反他是焦躁的,他好像在面对一个自己无法收拾的局面,当然事实上到底是不是这样也不一定。我的绘画其实是有关偏见的,为什么一定要那么正确呢?

对我来说,绘画可能本身就像一个时间的累积过程,不管绘画的对象是什么,我都希望自己的绘画是慢慢长出来的。我画画的速度不快,可能一张就要花上一个月的时间,有些绘画可能前前后后要消耗大半年的时间,复杂而脆弱的事物比较吸引我。我最近在做《坏人和洋人》系列,“坏人和洋人”是我们小时候看的动画片中被塑造出来的典型人物,希克在看到这个系列中有关他的肖像时,还在开玩笑式的说“我有那么坏么?”,其实我只是画出了一些平常人们没有察觉到的复杂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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