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 INTERVIEWS

菲利普-洛卡•迪克西亚

菲利普-洛卡•迪克西亚(Philip-Lorca diCorcia)是美国知名摄影师,他最具特点的作品,模糊了纪实和摆拍的界限。迪克西亚讲述了他正在进行的项目“伊甸之东”(“East of Eden,” 2008—),这一系列的虚构场景,与幻灭和迷失有关。作品目前在纽约的卓纳画廊展出,展期为4月2日至5月2日。在此他谈论了自己对一直处于变化中的当代摄影的看法。

年轻时,我的生活过得死气沉沉,虽然还没到年龄,但当时我想自己要被征兵去越南打仗了,因为我被学校开除了。不过遇到杨•格鲁夫(Jan Groover)后,一切发生了转折;我来自康涅狄格州的哈特福德大学,杨在那里教书。她就是让我把什么都抛在脑后的那种人。比如她会这样说:“好啦,你现在来学摄影了。想知道怎么冲胶片吗?那就通读那些说明书吧。”就是这种态度深深影响了我,我非常尊敬她。几年前她去世了,但是她仍然对我影响至深。所以,我从没想过将艺术当成职业来做。真的没有。

我对什么都不太在意;那是一个堕落颓废的时代,如果人们能够承担起堕落的代价的话。说实话,我可负担不起。在一个堕落的世界里,我就像个穷鬼一样,也一直如此。甚至在80年代初期我来纽约时,也没资格去当一个特立独行者。我觉得那些人都有些任性放纵,就好像那种街道派对,人们没钱,但硬要凑到一起玩,做做意大利面条,假装不缺钱,或者你确实很富有,但却装成一无所有的样子。

从某种程度上讲,《伊甸之东》系列是在愤怒的状态下产生的。我很少处在这种情绪下,但是在艺术的领域里,愤怒却有着非同凡响的一面。这个项目迄今为止进行了七年,最开始源于布什执政后期爆发的金融危机。它与幻灭、承诺、期待、妒忌都有关。这称得上是人们想象力发展出来的肥皂剧。《伊甸之东》是这样一个地方:在这里,亚当和夏娃的故事发生在失贞之后(苹果代表贞洁)。我寻找我的缪斯,结果发现我根本没有。也许愤怒就是我的缪斯。我开始做这件事的时候就很恼火,现在依然如此。

不过我现在也老了,我能看出那些胸怀大志的人怀揣的梦想,以及他们的雄心和艺术市场之间的关系。就说拍照吧:现在什么都是抽象的、观念化的、确立身份的、忽略历史的,在理论的驱动下,很多东西达到了令人作呕的无聊程度。但这并没让人们就此止步,因为他们看到别人这么做并且成功了。我并不想说人们可以学到创作的过程,一个创作过程里,有很多东西是无法学到的。所以我想说的是一切从来不在控制之下。我看到很多作品,最困扰我的是那些人,他们完全是在刻意解读作品,想弄明白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个快乐法则完全被忽略了呢?

艺术对我而言并不是一个职业,从来都不是。对于那些追随我的人,我深表同情。如果他们觉得自己会进入一个艺术家的这种浪漫境地,就是伴随我成长的那种,想去追随某种奇怪的感觉,或者心灵、思想还是缪斯什么的,那么就会发现根本没这回事。从某些方面讲,我觉得一些人建立了某种模式,另外一些人就模仿。大多数建立模式的人都不在这个世界了,或者说行之将死。我知道也有一些活着的人开创了新天地,比如南•戈尔丁、沃夫冈•提尔曼、安德烈斯•戈斯基,他们都活着,并且做得很好。但是在创作上,他们是开创了新模式还是说只是因循守旧,这个就要交给历史来评判了。

译/ 王丹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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