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 PRINT 2020年10/11月

观点

新浪潮

马尔瓦·阿萨尼奥斯(Marwa Arsanios,),《你杀过熊吗?或成为贾米拉》,2013–14,高清影像,彩色有声,时长25分钟. 选自展览“九条命”(Nine Lives),2020,芝加哥文艺复兴协会.

他们说,我们团结在一起才能更强大。说我们是全国最重要的政治力量。说女性主义就是未来。然而,面对彻底的经济和社会灾难,当疫情几乎浇灭了对普遍性和进步概念已然微弱的信念时,如何才能让上述陈词滥调——也是八月的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上的基准——重新获得意义?

女性主义艺术联盟(Feminist Art Coalition,FAC)诞生于2017年女性大游行之后,它是一项行动倡议,覆盖了气候变化、去殖民化、种族正义、原住民斗争、离散经验、性别认同、性与身体政治等多重领域。通过组织展览、建立博物馆收藏和公共项目,该联盟突破了常规陈见,展现出行动中的女性主义。在本文写作时,已经有103家美国机构签署了(安全地)参与FAC的协议。近四十家机构已经确认它们的提案将在今年秋季进行,但更多的展览和活动则被延长至2021年。这些项目,再加上最近成立的#ForTheCulture和@ChangeTheMuseum等团体施加的压力,将会在已经开始的对美国艺术机构的清算过程中起到建设性作用。正如女性摄影师国际档案(Women Photographers International Archive)的创始人和总监,以及FAC指导委员会成员阿德莱德·德尔加多(Aldeide Delgado)告诉我的那样,FAC“标志着在博物馆空间占据主导地位的白人男性主义政治到达了一个转折点。”

FAC的项目规模已经非常引人注目。即将举办的个展包括安德莉亚·鲍尔斯(Andrea Bowers)、朱迪·芝加哥(Judy Chicago)、弗吉尼亚·哈拉米略(Virginia Jaramillo)、林恩·赫舍曼·利森(Lynn Hershman Leeson)、格拉迪斯·尼尔森(Gladys Nilsson)、洛兰·欧格雷迪(Lorraine O'Grady)、霍华德娜·平德尔(Howardena Pindell)、艾利森·萨尔(Alison Saar)、卢比·斯凯·斯蒂勒(Ruby Sky Stiler)和哈娜·维尔克(Hannah Wilke)的专题展览。主题群展包括洛杉矶汉默美术馆和当代艺术馆的中生代女性主义艺术家展览“猎巫”(Witch Hunt);芝加哥艺术俱乐部以关怀政治与美学为主题的展览“维护”(Upkeep);明尼阿波利斯沃克艺术中心的女性艺术家馆藏展“不要让这很容易”(Don’t Let This Be Easy);位于纽约州萨拉托加泉市的斯基德莫尔学院唐氏教学博物馆与美术馆(Frances Young Tang Teaching Museum and Art Gallery)的“从未完成:女性在政治和其他领域的100年”(Never Done: 100 Years of Women in Politics and Beyond);以及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美术馆和太平洋电影档案馆(BAM/PFA)的“新时间:21世纪的艺术和女性主义”(New Time: Art and Feminisms in the 21st Century)。一些机构将所有空间都献给了女性主义展览,比如巴尔的摩美术馆,华盛顿大学西雅图分校的亨利美术馆,以及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的Krannert美术馆。除此以外,FAC还提供一系列专题讨论会、讲座、表演和委托作品,比如在纽约伦斯勒理工学院的柯蒂斯·R·普里姆实验媒体和表演艺术中心展出的比特里兹·圣地亚哥·姆诺兹(Beatriz Santiago Muñoz)的影像作品《他们说她骑着一只老虎》(Dicen que cabalga sobre un tigre,2019-20);在洛杉矶LAXART举办的“地球上的生命:生态女性主义艺术研讨会”(Life on Earth: An Ecofeminist Art Symposium)以及林璎在纽约麦迪逊广场公园的装置作品。

这个项目是让我们负担起责任的一种方式:让我们看到几个世纪以来殖民、父权和资本主义压迫之间的联系,并继续向这些制度宣战。BAM/PFA策展人及FAC指导委员会成员阿斯帕拉·迪昆齐奥(Apsara DiQuinzio)向我详细说明了即将到来的斗争:“这场疫情和世界各地正在发生的种族正义运动已经非常清楚地表明,我们无法再回到过去处理事情的方式……包括平等、非暴力、同理心、环保和关怀在内的女性主义原则将帮助我们重新调整我们的文化规范和过时的思维方式。”

这些原则一直发挥着这样的作用。2007年1月,我参加了现代艺术博物馆在纽约举行的为期两天的“女性主义的未来”座谈会,与会者就女性主义运动在艺术、学术和政治领域中的未来发展方向,以及对1980和90年代的“后女性主义”批判的意义进行了讨论。(我永远不会忘记露西·利帕德[Lucy Lippard]的回答:“只有当我们的目标实现之后,我们才能叫后女性主义者,之前都不可能。”)。那一年,洛杉矶当代艺术博物馆举办了“WACK!:艺术与女性主义革命”群展(WACK!: Art and the Feminist Revolution),诸如此类的活动让人觉得2007年对女性主义艺术展览来说似乎充满希望,但研讨会现场的气氛并不尽然。我印象最深的是许多观众提出的精彩犀利而又充满怀疑的问题,仅举一例:“女性主义的未来是不是就是女性主义的制度化?”

此后的十三年看起来确实如此。在经历了几十年的嘲讽、否定和厌女者的强烈反对之后,现在,女性主义艺术甚至在我们最保守的文化机构也找到了一席之地。通过FAC,我们将看到这一切在全国各地和不同空间的全貌。对于女性主义来说,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个联盟是否会拉每个人一把,还是只拉上少数特权人士。

欧露文(Lauren O’Neill Butler)是一位写作者、编辑和教育工作者,现居纽约。

译/ 冯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