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 INTERVIEWS

廖国核

廖国核,《烧女巫4》,2018,布面丙烯,60 x 80 cm.

廖国核在纽约的首次个展“烧女巫”呈现了20多幅绘画作品,均创作于2017-2018年,这也是艺术家从湖南搬到北京生活工作的两年。在本文中,廖国核谈到整个展览的框架设想、作品细节的画面语言,以及他对时政和权力结构的思考。展览将在博而励画廊纽约空间持续到10月20日。

整个展览的框架不完全是按照绘画的方式来设置的,我希望把展览看做一个作品,让它能够呈现一种指向性。这次的作品大概分成三个部分。首先是权力和意识形态,比如“劳动使人自由”这些画和句子,它是一种意识形态宣传用语,对应的是权力运行的核心部分。其次是与之相对应的普罗大众,这是可以被意识形态左右的部分;落实到画面上就是“干”字系列,这个“干”字的来源是辽宁大梨树村广场上的雕塑——那座雕塑本身是一件好作品,我很嫉妒,我画这个“干”有一种临摹的意思;“大干快上”、“撸起袖子加油干”,都有一种很受鼓舞的感觉,另外“干”字也像是那个宗教符号加上一横,有比较强烈的象征性。

第三部分是烧女巫系列:在权力系统运行过程中间碰到卡壳、某些矛盾解决不了或者需要达到某些目的制造恐慌的时候,就会有一些具体的人被抛出来,这样的个体就是“女巫”。在西方宗教权力很发达的时候,经常会有指认女巫然后残酷地把人活活烧死的事。这里面除了权力,还有愚蠢、狂热的情绪。我想强调的是在这个权力运行机制里,作为个体的位置与处境,我们每个个体都有被系统抛出来,被当成“女巫”焚烧的焦灼。

这三个系列基本是同时创作,互相交错着进行的。有几张画会把不同的系列整合到一起,比如整个系列里最后完成的《烧女巫4》(2018):一串感觉没有生命迹象的脸在中间,边上这些还笑着的像在看热闹。画面上圆圈中间穿过一条弧线的结构,其原型是灼烧的“火圈”,哪怕你身处权力系统的结构上层,也难免每天都有像跳火圈一样恐怖的事需要面对。

去年很多货物集散地面临整顿拆除,外地人被赶出北京。在大红门布料市场被关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去买了些布样,这次的一些画就直接用了这批成品布,包括《被逼跳楼的三个方片》(2017)、《无题(贪官与瀑布)》(2018)、《烧女巫》(2018)、《统治与掠夺》(2018)等。《统治与掠夺》这幅画,我是把布料上的黑点一个个地涂黑,白点涂白,再把黑点也涂白。我的好多画可能比较蠢比较直接。像《干3》(2018)看起来就是“干”在发射wifi信号,它好像一个在云端能覆盖很多地方的精神信号。简单幼稚。

对我来说,从事绘画创作很多时候是对创作习惯和思维惯性做出挑战。早期我在画面上写的句子自己当时挺喜欢,比如“野蛮的穷人一夜无眠”,但现在好像很难再写出这种话了。原来比较有诗意的东西慢慢变得干枯。这种干枯是创作者在绘画里对内容做出转译的部分受到的压缩,我的上一个展览“恶克思”可能体现得更明显,画面总体都是黑黑的。我有段时间总是看到很多恶事,恶让我觉得没有办法思考。而且画说白了是很腐朽的东西,没什么太大的现实意义,你的表达只是在商业环境里做一个传播很有限的展览,更何况说这些话的我也只是一个虚拟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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