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 COLUMNS

  • 动机测试

    “检验一个作家的主观愿望即其动机是否正确,是否善良,不是看他的宣言,而是看他的行为(主要是作品)在社会大众中产生的效果。社会实践及其效果是检验主观愿望或动机的标准。”从新加坡回来几天后,我突然想起来毛泽东1942年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里的这一论断,用它来总结十月底刚刚开幕的第八届新加坡双年展似乎也毫不违和。

    由邓肯·巴斯(Duncan Bass),许芳慈(Hsu Fang-Tze), Ong Puay Khim和叶淑惠(Selene Yap)组成的策展团队将本届双年展的主题定为“纯粹意图”(pure intention)。长期以来,新加坡都被外界看成是一座纯粹由人工意图建造的城市,自上而下的都市规划和公共政策规定了这个岛国的方方面面,而此次双年展就是希望打破这一刻板印象,揭示在其被高度控制的城市空间中实际涌动的各种自发而灵活的生活经验。为此,策展团队选择将展览嵌入到真实的社区当中,让作品与不同地点的社会生态或历史背景彼此呼应,以邀请观众及本地居民去发现隐藏在城市褶皱里的噪音,同时发掘与线性发展相反的循环叙事。在这个思路下,参展作品遍布城市里二十多个不同地点,双年展组织方——新加坡美术馆(SAM)里展出的只占其中小部分。于是,我两天的媒体预览行程不可避免地带上了某种旅游观光的味道,在车上的空调和车外的溽热天气交替之间,“打卡”了始建于1960年代的公共组屋区、乌节路上的老商场、市政区的历史公园、新加坡国家美术馆,以及前莱佛士女子中学的旧校址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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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名片

    当前从北京前往台北的最佳方式,是在香港转机。清晨出发,直到灯火再度点亮,我们才重新呼吸到室外空气。飞机刚刚落地台北时,机舱里突然被一阵此起彼伏的警铃声充满,大家掏出手机盯着同一条信息:你所在的地区已有六米高的海浪,请尽快撤离。我把手机放进口袋,心想,如此大费周章地到来,没有什么能够让我撤离了。还好,此行除了连日捉摸不透的小雨之外,并未遭遇任何不便。

    飞机上,同行的媒体记者情状惨淡地讨论着各自的经营,可以推知,这一趟不甚容易的台北之行是这行工作中所剩不多的快乐事。

    已步入第三十二届的台北国际艺术博览会(ART TAIPEI)和刚举办第二届的台北艺术周共同构成了此次艺术事件,均由当地社团法人画廊协会发起与组织。ART TAIPEI照例在世贸中心举办,这座七层高的展览馆因应当地国际贸易交流需求而建,启用于1986年,此后便成为亚洲地区最活跃的展览场之一。目光越过白色临时展墙,可以看到棕褐色大理石面板包裹的环状走廊和扶梯,颇具年代感且令人安心。这是我第一次来台北,浮光掠影间我留下了这样的印象:事物在此处没有被取代的焦虑,也不必被小心翼翼地供奉,它们老练地运作着。这是一座被使用得非常熟悉的城市。

    今年参展的本土画廊略多于海外画廊,后者以韩国、日本和少数东南亚地区画廊为主。传统架上绘画、雕塑作品与潮流艺术分庭抗礼,映照了中文导览员和协会理事长共同提到的“二代”正顺理成章地进入市场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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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说不的能力

    八月底,在前往Art Jakarta的行程敲定前,印尼各地爆发街头运动。我一边刷着朋友转发的现场视频,一边担心行程是否会受影响。这场抗议最初由经济下行与国会议员高额房屋津贴引发,后因一名Gojek骑手阿凡·库尔尼亚万(Affan Kurniawan)遭镇暴部队撞死而急剧升温。雅加达、日惹、泗水陆续出现群众集结,甚至发生焚烧政府建筑的事件。很难想象,一场讲究愉悦氛围的艺博会要如何在这样的政治局势中登场。最终,抗议在总统普拉博沃(Prabowo Subianto)撤换多名行政官员并削减议员福利后平息。一切仿佛未曾发生。当我在十月初抵达雅加达,街头照常有协助车辆转弯收取微薄小费的交通指挥,工地仍在马不停蹄地施工。

    我的首站来到了MACAN美术馆,特展正展出定居万隆的日本艺术家今津景(Kei Imazu)在印尼的首次大型个展。展厅挑高的空间被蓝白相间的织品覆盖,通过灯光营造出波光粼粼的感觉,呼应展名“海面波涛不惊”(The Sea is Barely Wrinkled)。艺术家长期研究雅加达北部名为巽他格拉巴(Sunda Kelapa)的港口,这里正是荷兰东印度公司殖民印尼的起点。她通过装置与绘画描绘殖民历史如何持续交织于当下。绘画以殖民时期的地图与建筑拼贴出当地物种的图像,呈现一种超现实的风格。同时艺术家也颇具雄心地重建了一艘荷兰东印度公司首航即沉没的船只残骸局部,试图揭露殖民者失败的野心。展览尾端,一幅略高于视线的小巧绘画最得我心——描绘了与巽他格拉巴一河之隔的Mua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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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山与顽童

    10月3日清晨,我赶上大罢工中的保障班次列车,从罗马出发经由米兰到达贝尔加莫(Bergamo)去看进入最后周期的奥若别双年展(The Orobie Biennale)。当天,意大利八十多座城市共约两百万人走上街头声援加沙,抗议以色列军队对巴勒斯坦人的屠杀、以当局拦截全球萨穆德救援船队,以及总理乔治娅·梅洛尼的亲以亲美态度。这次观展行程筹划已久,无法“罢工”加入抗议,我感到愧疚。不过,哪怕艺术场域自我停转,其封闭的逻辑可能也难以回应社会的急迫。

    贝尔加莫早在古罗马时期就有人定居,16世纪在威尼斯共和国疆域最广阔时,成为其西部前线的重镇。当局在本就依山而建的古城外围加筑了宏大的防御城墙,使之成为一座坚固要塞。立于城墙之上,可俯瞰辽阔的波河平原——意大利最富庶、最发达的地带之一。如今,这座中世纪“上城”基本已成景区,本地居民大多生活在城墙之外的贝尔加莫“下城”。

    来上城观光的游客,不太会错过位于古城中心老广场(Piazza Vecchia)的一件毛里齐奥·卡特兰(Maurizio Cattelan)的公共艺术作品。在“法理宫”(Palazzo della Ragione)——古代公共议事和审理案件的场所——二楼,偌大的厅堂中央坐落一座卧躺的大理石人物雕像。空间布局和作品材质都使雕塑散发庄重和神圣的氛围,但走近后,熟悉欧洲社会的观众立刻领会到艺术家惯有的黑色幽默——雕像实际刻画的是一个流落街头或公园的无家可归者,他看起来精神萎靡、衣衫褴褛,一手从打开的裤襟中握住下体,有水流涌出,使雕塑成为一个小小的喷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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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虚构的奥义

    你大概率没有听过冈山,但如果你在小红书上搜索过濑户内艺术祭攻略,这个城市的名字或许作为濑户内“跳岛”之旅的驻扎点,曾如淡影一般在你注意力的边缘掠过。虽然更多游客会为了“跳岛”而住在南部的港口城市高松,但冈山是更为经济和闲适的选择。除此以外,这里实际还有一个自己的当代艺术三年展:冈山艺术交流(Okayama Art Summit),从2016年到现在已经举办了四届。

    从利亚姆·吉利克(Liam Gillick)、皮埃尔·于热(Pierre Huyghe),里克利·提拉瓦尼(Rirkrit Tiravanija),到今年的菲利普·帕雷诺(Philippe Parreno),每一届冈山艺术交流都由一名西方大牌艺术家担当艺术总监,主办方似乎对于关系美学谱系有着特别的青睐。这次我参加的媒体导览团行程从冈山车站开始,上巴士前,工作人员把一本纯日语的灰色小书交到我手中,说这是一件艺术作品,来自总部位于纽约和伦敦的媒体公司Isolarii,将于展期内在多个展场和冈山市的公共场所供市民免费拿取。书的封面上写着“脱创造 シモーヌ·ヴェイユ”,是对法国哲学家西蒙娜·薇依(Sim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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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立场问题

    2025爱知三年展开幕前一天下午,我乘电车去东京站赶新干线的路上,遭遇了东京这个夏天以来最大的一场雷暴雨。电车停运,东海道新干线也同时停运。在熬过了有史以来东京最热的一个夏天(好像这种说辞每年都要重复一遍)以后,挤在东京站新干线进站口的电子显示屏下等待发车信息的我此刻只想逃离,逃离天气,逃离当妈妈这一年以来每天西西弗斯式的生活。

    今年爱知三年展的主题——取自叙利亚诗人阿多尼斯(Adonis)1971年诗集题目的“灰烬与蔷薇之间的时光”(A Time Between Ashes and Roses)似乎承诺着这样的一个非日常的喘息空间。由漫画家五十岚大介(Igarashi Daisuke)设计的主视觉海报上,一个像爱丽丝一样的小女孩站在类似古代巨兽的头骨上,抬头望向一朵盛开的玫瑰花,周围是各种奇美拉式的幻想生物。而艺术总监胡尔·卡西米(Hoor Al Qasimi)在展览小册子上简短的主题陈述里也写道,此次三年展提示了一个“以地质时间尺度审视、超越了使人类与环境彼此割裂的国家或领土视角的未来观”。

    但谈论幻想和未来并不等于天马行空,在9月12日媒体预览前的新闻发布会上,无论是行为表演艺术单元的策展人中村茜(Nakamu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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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上山下地的沙巴纪行

    前言

    策展研究小组亚际木刻图绘(Inter-Asia Woodcut Mapping)和沙巴艺术团体庞克摇滚舍(Pangrok Sulap)联合主办的“叙异记:亚际视野下的版画实践”展览于2025年7月15日在沙巴首府亚庇(Kota Kinabalu)开幕,由此展开了一场以版画为媒介和缘由的亚际交流。展览聚焦亚洲当代版画的最新实践,作品议题涵盖反军政、反新自由主义、反核、反战、农民及工人权益、移工、女性解放、性少数、环保等。策展视角并不以国族或民族主义为中心,而是重视跨东亚地域以及在地社区组织与赋权。展览汇聚了来自东亚与东南亚九个不同地区的十九组艺术团体与实践者。除展览外,主办方于7月16日至20日策划了座谈会、语境互探工作坊、田野参访与集体版画工作坊。活动参与者包括参展艺术团体与个人在内共计64人。[1]

    本文将回顾以“叙异记”展览为契机开展的田野参访之旅,讨论版画实践所激发的自发性亚际共学与行动主义交流。7月16日至19日的三天时间里,我们从亚庇城内走入哥打京那巴鲁山周边的乡村,探访沙巴多元的社会与文化生态。三日的共学行动不仅加深了对在地经验的理解,也促成了参与小组与个人间密集而深度的跨地交流。

    一、上山下地共学沙巴的本地语境与经验

    我们此行深入沙巴艺术生态,了解艺术如何与本地社群产生具体连结的切口,首先是主办方之一庞克摇滚舍的社群经验和区域网络。在马来语里,小组名称中的Pangrok意为庞克摇滚(Pu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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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种植园十日谈

    一下飞机,便在长廊上看见马来西亚国民漫画家Lat为吉隆坡国际机场绘制的漫画——画中,机场巴士接驳的旅客望向眼前成排的橡胶树,误以为置身一座精心搭建的布景之中。此次十日行是台北立方计划空间 “边界烤:2024/2025艺术行动者网络”项目的一部分,这一由立方国际交流计划主持人——旅台多年的马来西亚艺术家区秀诒发起的长期项目希望通过台湾、马来西亚、印尼三方伙伴机构之间的实际人员交流,共同探索政治、身份、影像等各个层面的边界问题。项目去年邀请位于吉隆坡的非营利图书馆——亚答屋84号图书馆(Rumah Attap Library and Collective)的小组成员走访台北,这次又带着台湾的项目参与者(包括我和艺术家吴其育)到吉隆坡与亚答屋的成员会合,一起展开这场横跨马来半岛的旅程。

    Lat笔下的幽默源于现实:吉隆坡国际机场原是一片种植园,1998年建成投入运营时,曾有记者指出黑川纪章的设计修辞有误——这并非“森林中的机场”,而是种植园中的机场。离这座航空城不远,即是由马来西亚种植业巨头——森那美(S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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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回到原点

    “一切都照常进行,人们工作、娱乐、恋爱、欢声笑语,似乎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恐怖迹象。”这段文字来自化名埃米利奥·伦齐(Emilio Renzi)的阿根廷小说家里卡多·皮格利亚(Ricardo Piglia)的日记节选。他在1976年3月政变期间写下的这句话,是关于“超常态化”(hypernormalization)心理机制的一个典型案例:我们如何通过假装一切如常,来应对极端不安的现实情境?

    自2023年12月哈维尔·米莱(Javier Milei)当选总统以来,阿根廷便进入了一场全速运转的无政府资本主义的经济实验,其结果仍未可知。公共部门的补贴大幅削减,养老金和工资冻结,国有企业私有化,其他放松管制的措施也陆续出台——伴随着对国家政府体系的蓄意且系统性的拆解。在我抵达布宜诺斯艾利斯之前,我很好奇艺术界对米莱的“休克疗法”的反应。但要理解这一点,我必须先了解当地的政治状况。我发现这并不容易。我刚抵达,一位出租车司机就警告我:“要小心你跟谁说话。”这句提醒似乎也颇为贴切,毕竟米莱的新口号之一正是:“人们对记者的仇恨还不够”——这句话几乎是直接抄自“让美国再次伟大”(MAGA)运动的脚本。

    在世界各地,文化战争正被用作检验政治意识形态的试验场,而阿根廷正处在这场战斗的前沿。“在公共部门解体的同时,我们也在经历博物馆的重组,”一位记者告诉我。正如我此行中采访的其他人一样,这位记者要求保持匿名,因为当前社会弥漫着报复和恐惧的气氛。与剧院、大学、文化机构一样,主要的公共博物馆,包括标志性的国立艺术博物馆(Mus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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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选择活在怎样的艺术世界里

    中国当代艺术界都不陌生的三个时空:三月的香港,五月的北京,十一月的上海……正是这些节点性的艺术周存在,似乎也在拉平艺术界各方的生产速度。说不上来今年的北京艺术周到底是从什么时间“开始”的,整个五月里几乎每周都有新展览开幕,像是一场漫长的庆祝。也许,庆祝就是在巨大的欢愉中,将那些平庸的日子连续成为一个隆重的节点,它硬生生地让个体建立起社群感。

    庆祝的标配——颁奖——切实地集中在五月倒数第二个周末前:北京当代艺博会最佳展位奖颁给了马刺画廊的张培力个展;画廊周北京最佳展览奖颁给了魔金石空间的“郭城:虫”,探索无界奖同时颁给了马刺画廊的“阮纯诗:47天(无声)”与空白空间的“李姝睿:碧虚”。

    评选结果尚未公布前,李姝睿说“感觉绘画是没有获奖可能的”,从艺术家上台领奖时错愕的表情来看,大概可以反映出画家自己也深知绘画的处境,同时也是艺术界普遍对绘画媒介“又爱又恨”的矛盾心理。另外两个获奖展览在跨媒介语境里似乎更加符合某种学术“预期”:阮纯诗用双屏影像结合悬挂于天花板上的镜面装置,将展厅调度成一个光影婆娑的空间,观众可以完全沉浸在艺术家所塑造的一段有关于语言、权力与殖民地理错位的叙事中;郭城的展览“虫”像是一次为昆虫的辩护,艺术家从一个早期计算机历史中著名的“bug”——一只误入计算机内部的飞蛾——开始展览讲述,展厅里呈现了多种以现代工业材料进行仿生拼贴的装置作品,而让我最感兴趣的是一件名为“Y29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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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旅行的意义

    当我又一次站在中环毕打行门口,忍不住回想起十年前初次进入艺术圈的时候,第一次来巴塞尔艺术周,跟着一大群光鲜亮丽的艺术工作者排队进入这座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历史建筑,去“朝拜”散布于大楼各层的画廊。之所以说朝拜,是因为十年间,除了因为疫情不能旅行的几年,我每年都来参加这场声势浩大的艺术活动,每年都会在港岛街头走断腿。这种信念就像……两个月前,我在北京最冷的一天,顶着零下十九度的寒风,参加了白云观为时整整一个小时的祈福法会,只因为相信这样做可以保佑本命年犯太岁的我“一年顺遂平安”。

    巴塞尔艺术周和玄学仪式:相同也不同。在前者中,支持你不惜物质和精神上双重疲劳仍要赶到现场的,不是“一年顺遂平安”这么具体的希望,而是某种更难以捕捉、更不明确的愿景。十年前沿着毕打行回旋的楼梯跟着人群鱼贯而下时,我深信自己正在融入一个蒸蒸日上的“集体”。在持续不断的午餐、晚宴和派对上,新生的身份认同迅速得到巩固,以致于你来不及去想这个集体是否真实存在以及它在去往何方。我提醒自己不要陷入怀旧。唯一还留在毕打行的高古轩正在展出萨拉·施(Sarah Sze)的新作,就像她层层覆盖的斑驳画面一样,过去的记忆总是会染上当下的颜色。回到现实,原来集中在毕打行的画廊有的已经关闭(比如Lehmann Maupin、Simon Lee),有的搬离了市中心(汉雅轩搬去了葵涌,Ben Brown F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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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歉收之年

    今年的上海艺术周——也是这座城市现在唯一具有竞争性、多场馆同时举办活动的时期——却有个出其不意的开始。当我试图安排自己的行程时,我注意到近一半的艺术场馆都推迟至最后一刻才发布展览信息。即便是公布了展览日期,如何规划参观顺序仍是个难题,因为同一区域的展览并不会费心协调开幕时间。而在离上海一小时高铁车程的杭州,由弗朗切斯科·博纳米(Francesco Bonami)领导的天目里美术馆组织的首届“荡一圈”杭州当代艺术周提供了32个场馆之间天衣无缝的行程指南,吸引艺术观众逃离上海混乱的时间安排。

    所以我动身前往杭州,这个马可·波罗心中的“天堂之城”。抵达后,我先在西湖旁的啥空间(ScheinSpace)和狸瑞金卮(Verre Liquide)短暂停留,之后前往天目里美术馆。在过去三年里,杭州涌现了十多个艺术空间,将这座城市从一个艺术机会匮乏的荒芜之地(此前,年轻艺术家从美院毕业后大多选择离开这座城市)变成了现在的展览胜地。在啥空间,现居荷兰的艺术家张渼瑛(Miyoung Chang)和寇塔将这个不起眼的临街店面空间改造成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恐怖片出租店,向九十年代末在中国艺术家中风靡一时的DV媒介致敬——而杭州艺术圈正是这场运动的中心。在出租店昏暗的灯光下,寇塔分享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发现: 他们无人值守的店铺持续吸引着毫无戒备的午夜访客。看来,尽管崇尚低成本B级片美学的时代已经消失,但只要布置好合适的环境,那个时代的怪异魅力就能被再次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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