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 INTERVIEWS

尹秀珍

尹秀珍,“缓释”展览现场,2016.

艺术家尹秀珍的大型场域特定装置作品《缓释》(Slow Release)目前正在莫斯科车库当代艺术博物馆(Garage Museum of Contemporary Art)展出。作为“车库博物馆门廊委托项目”的委托作品,这颗长12米、直径4.5米的巨型“胶囊”被放置于博物馆入口处。尹秀珍延续了她使用旧衣服做作品的创作经验,用博物馆参观者捐赠的携带个人经历和记忆的衣物,编织出承载集体意识形态和历史的“胶囊”。本文中,尹秀珍详细介绍了这件新作品的创作始末。展览将持续至2017年1月31日。

这次在车库当代艺术美术馆呈现的《缓释》(Slow Release)是我根据美术馆场地所特别创作的作品。和以往很多作品一样,这件作品依然使用了旧衣服作为材料。车库博物馆的策展人Snejana Krasteva及策展团队帮助我从莫斯科当地收集来了200多平米莫斯科人曾穿过的衣服,并用钢铁和木头,搭建出了一个长12米、直径4.5米的缓释“胶囊”结构,观众可以进入作品内部参观。根据场地环境,我选择了红色和黄白色系列的衣服,这也是血液的颜色。

我使用旧衣服做作品已经有很多年了。最早是使用自己的衣服,后来收集亲戚朋友的,再后来开始收集陌生人的衣服做作品。在我的“可携带的城市”系列作品中,每个箱子代表一个城市,所使用的衣服必须是从这个城市中收集来的陌生人穿过的衣服。其中,《可携带的城市-莫斯科》使用的衣服就是在莫斯科收集完寄来北京制作的。

对我而言,穿过的旧衣服承载着很多信息,它们携带着人们的经历,散发着不同的价值观。我把它看作是人的“第二张皮”。或许,是不是陌生人的衣服已不再重要。把这些衣服缝合在一起的过程本身,便形成了一个新的集体,一种新的较量。

这是我第二次在莫斯科展示自己的作品,第一次是参加莫斯科双年展。对我来说,苏联是从小听过最多的国家名字——小时候穿的连衣裙叫“布拉吉”,应该是从俄语发音中来的;那时能够看到的外国电影大多也是苏联的;上大学时,老师曾留苏,教的是苏派。莫斯科是我想象中的城市。而实际到了之后发现,这座城市留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这里的地铁,本次作品的创作灵感便来源于此。

莫斯科的地铁每一站都像一个博物馆。我曾在每一站都下车参观,站台上有很多社会主义的痕迹,也有我小时候熟悉的气息。对我来说,地铁列车像一个缓释胶囊,人是胶囊中的一粒粒药。列车/缓释胶囊运行在地下,像是在城市的肌体里行驶。而我将这颗放大的缓释胶囊放在车库艺术中心的入口处,人们从不同地方聚集在胶囊之中,随后又将流动到不同的地方发挥自己的作用。车库艺术中心最早的历史也与车有关。现在,这颗装载着人的胶囊停泊在这里,缓缓释放着自已的能量。

这件作品所谈的不是某个国家或地区的问题,而是将人们在很多时候遭遇的普遍问题关联在了一起。世界越发展,我们越会感觉到自身的渺小,恐惧感会刺激人们加剧竞争。人可以改变世界,也可以毁灭世界;药物可以治病,也可以“致病”。有人依赖它,有人恐惧它。正如作品标题《缓释》(Slow Release)所提示的,快与慢是一对矛盾体,快的结果可能是慢,而慢也可能是某种意义上的快——“欲速则不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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