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见所闻 DIARY

谨慎庆祝

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Edge Ball. 图片:UCCA.

戴上口罩的互动让艺术圈的社恐患者们感到轻松很多——至少不必再绞尽脑汁地去想聊天的开场白。但有点出乎我意料的是,戴着口罩的大家也没有那么难辨认。过去的一周,我醒着的时间要么是在搭出租车,要么就是混迹于各种开幕。上海的艺术活动遍布城市各处既有好处也是灾难,像我这样的艺术周参与者必须每天跨越这个巨型的城市,试图辨识出现在和去年11月的不同之处。当然,一切都变了。

学者费大为和上海双年展策展人安德烈斯·雅克(Andrés Jaque)进行连线对谈.

第13届上海双年展虽然推迟了,但还是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PSA)举行了小规模的启动仪式,策展团队贡献了一场奠定基调的解读双年展主题“水体”的论坛。第一阶段称作“湿运行”,主要的形式是讲座和小组讨论——我们都已经非常熟悉的Zoom活动,议题涉及“水体”作为艺术哲学、生态思考、社会组织、生命政治等等。讲者们的居家环境被投影在PSA大厅里一块巨大无比的屏幕上,空间中的自然回响模糊了讲者们被放大的声音。这一场景体现了在疫情时期重建艺术公共性的难处,因为置身“公共场所”就意味着接触传染的可能性。在接下来的六个月时间里,直到2021年4月实体展览开幕(不出意外的话),双年展都将以这种“环环相扣、渐趋增强”的方式运作。

艺术家童文敏在PSA的行为表演.

11月9日,周一,浦东出现了一例新的确诊病例,距离上一次出现本地病例已过去了好几个月。大多数场馆因此加强了入场检查:体温、“绿码”,有时还要身份证。接下来的几天又多了几起新的病例。关于本地传播链的猜想成为了聊天的素材——无论是在理发店还是在某个开幕后的两百人晚宴上,我都听到了这样的闲聊。这样的场景似乎可以成为某个灾难片的完美开场镜头,只不过我们早已置身剧情之中。

艺术家于吉和藏家陆寻.

旷日持久的美国大选与艺术周同步进行,结果出来以后,我的社交媒体上充满了各种如释重负的帖文。七月初的时候,随着中国国内的疫情因为严格的边境管制和追踪系统得以缓解,中超联赛恢复了赛程。有人开玩笑说,如果全球只有中国的足球比赛可以看,那会多让人崩溃。艺术周的两场主要活动是ART021和西岸艺博会,它们似乎也是目前全球唯二成功在线下举办的艺博会。只不过跟足球比赛不同,它们无法向全世界电视转播。今年两场艺博会明显少了很多国外的画廊,当然那些跨国超级大画廊自然有本地代表出席。曾经聚集着众多实体画廊的西岸目前正在进行旨在吸引科技行业的重新规划,过去驻扎在那里的画廊要么搬到了别处,要么像马凌画廊一样采取了游牧方式。ART021还是在一如既往照常营业的上海展览中心举办,这座50年代模仿斯大林式巴洛克风格的建筑经受住了历史的考验。

艺术家陆平原、策展人刘畑和学者杨北辰.

油罐艺术中心、昊美术馆和引领潮流的天线空间都举办了以国外艺术家为主的展览。油罐的大群展“more, more, more”已经是第二次迭代,而昊美术馆汇集了不少大牌艺术家,天线空间呈现的“怪物性”在主题上丰富了艺术周。艺术家们精心打包好他们的作品跨洋过海寄过来,本人却无法到场,这多少让我想到了美国大选的邮寄选票。虽然展会销售捷报频传,但独立空间的沉默让人有一丝费解,他们原本可以借机搭上由资本推动的艺术周顺风车,做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不过话说回来,替代性空间在上海的消亡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天线画廊的王子和策展人李佳桓.

周六,艺术圈的人聚集在了一场城郊举行的“地下”拳击比赛上,有一些居住在上海的艺术家在那边设有工作室。比赛上,艺术家、画廊主和藏家们互相真诚地“打脸”,比赛的实时片段在朋友圈疯转。我在一张照片中看到了有人在流鼻血。就像小说和同名电影《搏击俱乐部》一样,这既可以被解读成一种批判,也可以是一种宣泄式的群体心理疗法,再或者只是再次强化了充满男子气概的艺术家“原型”。

这周还发生了另外一件大事,那就是中国“十四五”规划的出台,还记得西岸艺术区就是在“十二五”期间规划的吗?未来五年的新经济口号是“双循环”,强调扩大内需。中国艺术圈也要实现“双循环”吗?而从外部环境来看,拜登总统任期内能否修复所有的裂痕,让中美全球化蜜月重现?我对此保持怀疑,不过我还是认为,如果艺术家能亲自参加自己展览的开幕那肯定要好得多。

“艺术拳力榜”拳击比赛. 摄影:三三德.

译/ 冯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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