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见所闻 DIARY
对于无法注册参观罗马教廷展馆的观众(包括笔者本人)——位于朱代卡岛女子监狱,并拥有梵蒂冈级安保(教皇本人将于周六访问)——我强烈建议你去一趟朱代卡运河对面的保加利亚馆,在那里可以看到一次对政治监禁在心理层面上遗留影响的深度挖掘。 艺术家克拉西米拉·布塞瓦(Krasimira Butseva)、朱利安·切希里安(Julian Chehirian)和莉莉亚·托普佐娃(Lilia Topouuzova)三人共同参与的这次展览“邻居们”(The Neighbours)脱颖而出,成为 2024 年威尼斯双年展不可避免种类繁杂的国家馆呈现中最具凝聚力的一个。 在馆内,你会被引入一个阴沉、黑暗的房间,里面放着老式家具、破旧的灯,玻璃柜里还陈列着跳蚤市场上常见的古玩。 在二十年研究的基础上,此次展览再现了保加利亚古拉格集中营幸存者的家。 架子上不可思议地塞满贝壳和沙子等天然物品,默然致意着囚犯被释放时作为古拉格生活的苦涩纪念品带回家的东西。
阿德丽塔·胡斯尼-贝(Adelita Husni-Bey)和莉迪亚·乌拉曼(Lydia Ourahmane)曾在各自过去的作品中,分别挖掘过自己在利比亚和阿尔及利亚家族史的来世。 本周,曾经代表意大利国家馆参展的胡斯尼-贝为在军械库海军军官俱乐部举办的外围展“当团结不再是隐喻”中为观众提供了简短的心理治疗课程。 与此同时,乌拉曼则在“处处都是外人”展区内呈现了一场音频表演,让参观者可以实时聆听其他参观者的心跳:在这个似乎只有面对政治泥沼时的犬儒态度能让人达成联盟的时刻,试图唤起人际间的共情。
与这些努力相反,绿城花园里许多庞大的国家馆都致力于针对我们这个时代沉重的政治进行焦虑的讨论,但似乎都未有成效。 “我试图拆解民族国家的概念,”德国馆策展人Çağla Ilk周二告诉我。好样的。 但在绿城花园里,历史责任的沉重——以及每个展馆都需要对其主办国设定的国家政治目标负责——往往会让观看变得缓慢。 在约翰·亚康法(John Akomfrah)一到威尼斯就感觉已经不行了的英国馆里,杂乱无章、挂得过满的影像——内容涵盖了移民生活和独立运动故事——看起来就像整个展览都是按开会用的PPT组织起来的,没有半点生命。以色列馆干脆关上大门,在我看来,这不失为一个抗议以色列政府对加沙战争的完美姿态。
和西班牙馆(之后我会另外撰文详述)一样,波兰馆也是此次国家馆里的亮点之一:馆内放置了一套假的卡拉OK设备,观众被邀请学着屏幕上流离失所者的样子,模仿各种战争的声音。 空荡荡的麦克风说明了一切。
去殖民、反战和反监禁的作品共同构成今年国家馆中意义最迫切的贡献。 在艺术团体“刚果种植园工人艺术联盟”(Cercle d’Art des Travailleurs de Plantation Congolaise / CATPC)的雕塑前,项目发起人伦佐·马滕斯(Renzo Martens)告诉我:“西方机构仍在思考如何处理他们继承的不健康的特权。 但有趣的是,决定如何处理这个问题的仍然是(西方)博物馆的策展人们。是时候让这些社群自己拥有决定权了。”
译/ 张思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