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见所闻 DIARY
当我到达巴黎东京宫参加“冷日”(Soleil Froid)时,这个字义矛盾的展题就如天气预报一样。天冷得要冻死人了,但这座城市却比平常更热闹。
这些活动于上周日在东京宫俱乐部举办的鸡尾酒会开始,庆祝阿根廷艺术家朱里奥•勒•帕克(Julio Le Parc)回顾展的举办,是当晚十一个展览中最吸引人的一个。当客人涌入顶层的简陋空间时,东京宫的馆长让•德•罗塞(Jean de Loisy)兴高采烈地迎宾,说这里简陋并不过分,橘色的墙皮已经剥落,还好,从阳台上能看见埃菲尔铁塔。法式的奢靡,却总是呈现出一幅不经意为之的样子,比如姿色最普通的女人,却会在丝巾上动动心思,让自己出众。法国影片《爱》刚刚横扫凯撒奖,凯撒奖的老牌主持人兰姆波特•威尔森(Lambert Wilson)身着派克大衣和牛仔服亮相;奥尔兰则是一身朋克的扮相,姗姗来迟。艺术家的儿子雅米尔(Yamil)酷酷地靠在凳子上,他的乐队演奏着探戈。朱莉奥的妻子、纺织艺术家玛莎•勒•帕克(Martha Le Parc)围着皮草披肩戴着帽子,像个女皇,当雅米尔唱了一首夏加尔的儿子大卫•麦克尼尔(David McNeil)的歌曲时,每个人都加入进来。
人群列队参观展览,他们先穿过亮片做成的帘幕,暗示着幻觉视野的迫近。艺术经纪人弗莱德里克•布加大(Frédéric Bugada)回忆起当年的一幕细节:“好玩,1972年,勒帕克被邀请在MoMA隔壁做展览,当时他还无法决定是否接受,于是让儿子投掷硬币,当发现是背面后,他就把它翻了过来。”看上去是质朴的几何绘画,却是由反射的光构成,一挂奇妙的风铃却形似一盏巨大的红玻璃吊灯。60年代末,勒帕克被驱逐出法国,作为国际反法西斯画家游击队(the International Brigade of Antifascist Painters)中的一员,会在“视觉不稳定”上进行尝试,也算是很合适的举动。
在角落附近,是一个大房间,那里是Deste基金的纳迪亚•阿基罗婆罗(Nadja Argyropoulou)策划的展览“展馆般地狱“(Hell as Pavilion)。年轻的希腊艺术家和他们的前辈用各种媒介创作的艺术品被乌拉塞斯•坎延里斯(Vlassis Canjanris)1974年的《共存》所打断,在这件作品中,一面破落的希腊国旗绣在了德国的三色旗上面,暗示着一段曲折的历史。阿基罗婆罗说:“勒帕克说我是个政治策展人。我告诉他在希腊,一切要么是政治,要么是戏剧,他让我去跳探戈。”很显然,政治的丑闻盖过了展览的风头。由于他们严格的宗教,以及在题目中使用了“地狱”这个词,困扰的希腊政府拒绝让两尊拜占庭圣像入境。当然,他们并没有想到两部与南北思想分歧有关的法国电影。在瓦斯里斯•卡鲁克(Vassilis Karouk)的录像《Troades》里,海伦式的喜剧被幽默地表现出来,一些女人坐在山顶的椅子上,身着黑色的寡妇服,但姿态上,并不像在悼念特洛伊战争。
令我惊讶的是,迷宫并未就此终止。在楼下蜿蜒的空间中,还有另外八个展览,其中有海恰姆•贝拉达(Hicham Berrada)的录像和装置,琼其姆•克斯特(Joachim Koester)神奇拟真的木架——旅途中又一场黑暗旅途。首先,《Reptile Brain or Reptile Body, It’s Your Animal》,作品描述的是一群裸体者忙着与他们的动物本能水乳交融。其中的一个演员很像艺术家本人:“不,真的不是我!”克斯特否认。在将近结尾的环节,一只机器狗通知我们:“在时间和其他的空间维度之间,是没有什么区别的。”这是否是想再次确认呢?
楼上,希腊代表团已经占领了餐厅,“东京饕餮”(Le Tokyo Eat,隶属东京宫的一家餐馆)。Sadie Coles画廊的安娜•噶瓦兹(Anna Gavazzi)说:“在巴黎而不是在FIAC,简直太好了。”楼上不分男女的洗手间感觉就像一个俱乐部,每个人进来都会碰见另一个衣冠不整的人,伊吉•波普(Iggy Pop)的《晚间俱乐部》响了起来,就好像80年代的纽约一样。Breeder的乔治•瓦姆瓦奇迪斯(George Vamvakidis)注意到还没有竣工的东京宫,说道:“这样博物馆希腊也应该有,对项目本身的关注要大于对建筑的关注。” “但是没有什么能让雅典人坏了兴致,也没人能猜出来他们会鼓捣出来什么。”我们挤进了出租车,奔向大卫•林奇的俱乐部Silencio, 这个地方恰如其名,不过还是发生了一个插曲,门卫不让艺术家塔诺斯(Thanos Kyriakides)和他的导盲犬进来。一个希腊策展人在舞台上给我们逗乐,藏在林奇式的红色丝绒幕帘后。一些人开玩笑这里是欧式大杂烩(Eurotrash),我们怀疑希腊人以后会不会被小圈子除名。
周一,《费加罗报》报道了在米兰天桥上人们对拜占庭风格的狂热,似乎在暗指东京宫的圈子 。尽管当天夜雨来袭,但“巴黎潮人”们为了赶上展览的公众开放而挤破了美术馆的大门,埃菲尔铁塔的灯一闪一闪。德勒塞看到这么多的人,说:“这是我们的荣幸,让这里的建筑都活分起来了!”雅典人似乎处在“Hell as Pavilion”里。就好像电影《土拨鼠日》(Goundhog Day)一样,一些人说,“第二天,依然是同样的人。” Bugada & Cargnel为勒帕克在“东京饕餮”举行了一场晚宴,在那里,艺术家的很多女性粉丝们佩戴着他的几何形珠宝设计。雅米尔举起电话,将参观人数报告给这位八十四岁的阿根廷艺术家:9,400!六十年代以后,一切已经今非昔比了。
译/ 王丹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