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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炯炯与张献民谈影像创作(上)

编者按:2011年8月,UCCA艺术影院举办了“高堂絮语:邱炯炯的电影”展映活动。放映青年艺术家邱炯炯自2006年以来拍摄的五部纪录片。在最新纪录片《萱堂闲话录》(2011)首映后,本次活动的策展人张献民和导演邱炯炯进行了对谈。本文为现场谈话实录。

邱炯炯电影展映现场、邱炯炯(图左)张献民(图右)、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 2011.8

张献民:是指我对戏曲基本上是一个间接经验,有一个纸本的东西。纸本当年是成年之后有意识的阅读,就是所谓从名家的角度,汤显祖、李渔,尤其是明末清初读这些纸本的多一点。我个人感触最深的是在河北乐亭和陕西的华阴,在乡下村子里面听皮影戏,当然不可回避的话题是你跟这种方式的传统文化的接触,这个东西应该是很难描绘的一个东西,所谓的戏曲世家,童年、少年的影响,这个东西是很难描绘的东西。

邱炯炯:你的接触,你是一种主动的(方式),你是有一个意识地去看,而且是从文本开始看起的。而我不是,我是被动的,我是像猎物一样被捕捉的,我是被那个氛围捕捉的, 我从小被那个氛围捕捉着。如果要描绘那个氛围,我会越描绘越孤独,因为可能没有人会理解,我没有办法让别人体会到那种被捕捉的成长。所以关于传统文化我必须说清楚:我接触的是传统的、非常民间的一种(文化)。(我在)江湖气息非常浓的氛围里面长起来的。很多人觉得我老是用戏曲,感觉我家庭是书香门第似的这种感觉,肯定不是这样的,是有一个江湖气氛在里面,江湖艺人的气氛在里面的这样一个环境。

张献民:江湖当中是一个序列非常清晰,分工比较清晰,比如说化妆或者打鼓的,打鼓的永远不会拉琴去,是这样一种情况,但是在这个分工当中会不会有一种社会结构感或者是一种序列感。

邱炯炯:跟现在的当代艺术很像。

张献民:但是这种社会序列感和阶层感很明确很严格吗?

邱炯炯:非常严格,哪怕像挣的多的或者挣的少的(关系),很类似于一种帮派感, 特别的强,你是顶梁的演员,或者怎么样,你就是不一样的。

张献民:有人讲川剧里面就是团体当中,地位最高的就是丑角,是这个样子吗?

邱炯炯:我是通过一些资料(这样总结)。因为这是一个消解性的角色,不像老生或者是小旦他们功夫很瓷实,都是以一种建立的方式来表演的。但是小丑是在消解,比如说从文本上来说像现在的喜剧片,是在消解,或者颠覆,肯定需要掌握本来的传统的一些东西,才能进行颠覆,所以小丑很不好演的。

张献民:就是所谓的十岁以前,十岁后,或者是另外不管是性的含义上,还是饥饿的含义上,童年或者少年期的一个江湖的生活,我还是有兴趣多听几句,一种直觉上的描述,回忆性的描述,而不是理论层面的。

邱炯炯:我对任何地方的风土之类的东西,我觉得都是在流动的,没有固定的一个建构,都是闪烁的,我童年回忆都是很闪烁的。我很想再现一下这种场景,再现出来肯定里面会有一些误读或者什么的,可能比我单纯回忆起来更有意思。因为就是一个(梨园)子弟,每天在后台里面,穿梭在演员和真人之间,卸妆和化妆之间。我更在乎是他们的表演,更在乎他们演出,演出的时候就是一场漫长的梦,每天要梦好几次,因为每天的演出,当时的川剧团,基本上一天三场演出,上午一场、中午一场、晚上一场,就是在这样一种状态,跟着老头们(观众)进去或者出来,他们在旁观的酒馆里面吃吃饭,喝点酒,吃点花生,下午又来(看戏),晚上又看,周而复始的,很奇怪的一种现象。我也是一个观众。为什么我的片子里面的“话匣子三部曲”,能满足我倾听和凝视的欲望,包括我为什么选择了绘画,而且是肖像画。我对凝视是很有快感的,这个动机很简单。还有倾听,所以我喜欢听人聊天,尤其是老一辈的聊天,不管他聊的逻辑多么不严密,多么反复, 或者多么的絮叨,多么的折磨人,但是有一种空间感在里面。惊悚,这种惊悚感觉是我一直很窃喜或者很期待的。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做片子,尤其是纪录片。对于我来说,我也希望自己像猎物一般被俘获,像童年一样,但是自从我有了知识或者有了一些认识以后,可能我就很主动了,我的眼光或者我的认识会很主动地去定义这个事件,或者会有一些主观看法,做不到无知、但是敏感的状态,即没有系统的那种状态。所以我说三部曲结束了。可能关于下一步我真的要好好想想了,我真的想回到更刺激的那个状态,但是“回到”那个状态跟“本来就是”那个状态是两码事,“回到”那个状态可能有新的一些领悟到的东西,可能是新的、比较闪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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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献民:现在想象不出来,你营造自己一个小的宇宙,这个宇宙可能被你自己置换成另外一套东西是吗?这里有你的绘画,有你的影像,这是两种非常不一样的文本,而且我们假设都是自由创作的话,为什么这个有可能表达就是两个不一样的人格呢?这两个人格都是你吗?还是说你根本不同意,你的绘画跟你影像表达出来是同一个人格?
邱炯炯:我觉得基本上同一个人格。但是你这样说过我:“对未成年人不完整人格的一种强烈恐惧”。其实我表现的是人的人格的完整性,在岁月里面的反复,这是可以搅在一起的话题。

张献民:这个里面让我怀疑,另外有一条线是什么? 这条线是祖宗的线,我们本来确实有一个说古代的更好,说现在不如以前的,一辈不如一辈的,但是我看你作品当中,让我有时候感觉,印象还用心理学的词,那个人格是大于我这个人格的,有时候我也有这样的印象。比如说某一个近祖,不管是我父亲还是我爷爷,我知道他四十岁到五十岁时候大概怎么渡过,我觉得我现在四十多岁不如他,我做不到那个程度。

邱炯炯:第一我没有觉得一代不如一代,而且我不觉得他们人格完整,比如说《萱堂闲话录》的时候,我更感兴趣是一个人活了一辈子,这个人的人格的完整性在反复。当初是不完整的,可能中年或者壮年时候是完整的,老了以后又似乎陷入一种残缺状态或者怎样……当然这个需要读解人有点温情脉脉的、很细腻的读解(人物)……我虽然是成年人,是以一种很尊重的眼光去拍,但我并不觉得我在颂扬或者怎么样,甚至缅怀都谈不上的。

张献民:起码很津津乐道的?

邱炯炯:对,因为这是纠缠着我,捕获我的东西。就是一个氛围,一个气场。本来我是局外人。就像你说的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么迷恋旧世家庭?我没有想到你会这样问我:“但是你为什么不要孩子?”因为我还是一个观察者,我觉得我从来就融不进去,包括当代艺术还有电影领域,总觉得没有强烈的个人的认同感;包括在家庭生活里面。我仅仅是一个观察者,可能(视野)很细腻,很微观的一个观察者,所以我才拍出了这样的片子。

张献民:这个黑白是从何而来的,某种技术上的诱惑,还是某种质感?

邱炯炯:先是一种技术上的缺陷,因为毕竟不是胶片,而且那么少的钱,然后还有校色或者什么样的(过程)……我有一台机,在这儿校好了,我觉得颜色很牛逼了,放进另外的显示器里放出来却不好,这样很恼火。这首先是一个技术上的(需要),还有我本人喜欢黑白的。我小时候在剧团里面,大概每个周末的晚上,都会放卓别林的片子,真的是满坑满谷的观众……这是我对电影的最早认识,就是每周有那么一两次放卓别林的片子。那会儿是七十年代末期,这些影片放映之前,我爷爷先还要上去讲话,给大家介绍一下卓别林是谁。这是(对我的)启发,启示——就是看默片。因为默片是很完整的影像,是比现有声电影更刺激或者更野蛮的一种形式。从小(就看),这也是惊悚的一部分。两面都可以看,因为我是川剧团的内部子弟,可以上舞台看银幕的后面, 甚至我可以到放片子的那个机房里面看,就是这样一个状态,这是黑白电影吸引我的一个方面。后来慢慢的看伯格曼的片子,那个黑白的影像表达的需求肯定慢慢就越来越坚挺了,加上技术上的不足……我觉得还可以找一个理由:黑白肯定东西出来以后,它的想象空间大的多,跟现实要疏离一点,所以没有那么实在,就可以激发人的想象。包括我为什么爱拍口述?就是想象的空间大,电影的启蒙跟绘画对我都是一样早,只是说最后能够试着实现的时候,太晚了。

张献民:比如说你拍下来时候是彩色的画面,你怎么转成了黑白,在哪道工序里面转成黑白的,这是一个一旦找到之后,变成系统性的,每次都是这么做的,比如说进一步问,你有没有尝试过直接找一个摄像机,拍的时候全部是黑白的?

邱炯炯:不一样,不能刺激我,因为这个剪片子……拍了那么多东西,(临到)要剪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我要讲什么故事,这是我一直以来的一个做法,每部片子都是这样,
但是真的把素材导进去,序列一拉,然后“哗”地调成了黑白以后,就会来劲,就有点来劲了,确实像喝酒一样,最后变成一种很生理的方式,跟吃了春药一样有点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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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献民:我当时很好奇,你这个东西是不是组织的?你为什么会组织这样的东西,场次之间的相互配合,比如说那个人喝多了,他念李太白的(台词),这个为什么不可以提前的两场,或者退后两场,因为这个很随性,有一种表面上的漫不经心,如果观众也很漫不经心的话,觉得你这个剪的时候也是漫不经心的,但是实际上不一定是这个情况,如果你说这个不是漫不经心的,这里面的逻辑是什么?

邱炯炯:其实是非常的具像的(组织),具像的不得了。比如说像第一章开始,我基本上在每一段都会埋一个伏笔,基本上所有人都在第一章出现过,或者所有的情节(的暗示)。比如说念太白醉酒的(台词),或者说大酒楼的女主人、男主人、酒这个东西……我都在不停的铺垫,第一章是一个总铺垫,第二章下一代就出来了,反打的问答、有点穿越性的反打问答等等,那个也是在后面埋伏笔,因为埋伏笔同时我也想把那个氛围带出来,比如说打油诗和高度烈性的酒——生活的氛围带出来。第三章的时候,我觉得第二章结构得差不多了,比如说最后有一个场景:老一辈的带着下一辈的到处敬酒。这个氛围差不多了,就可以建立一个跟诗酒有关系的故事出来,描绘这样一个故事了——比如完整的一段《太白醉写》,一个喝了酒以后的演员的醉醺醺的素妆表演,一个随意的表演。第四章,(关于人物)前面已经埋了伏笔了……本章是表现酒桌以外的牌桌,这在四川当地是很重要交流空间。我采取了一个非常幼稚的方式,就是访谈,从八卦到政治,让她们说……政治觉悟不高,了解也很片面。但是她们是在打牌的时候聊这个,就有一种风情画的感觉。第五章就是刻画下一代,整个是下一代的问题:几个胆固醇儿童…这是关于生活的延续;未来,我稍微展望一下未来,不堪前瞻,到这里就截止了。最后一章更明显了,就是一个总结性的章回:我们从哪里来?我们去哪里?这样一个安排。

张献民:《大酒楼》是一个相当有机——严谨不严谨(不好说),我也用了“严谨”这个词——但肯定是一个相当有机的有机体。你后面文本在大的组织上,好像对一个完整的叙事性依赖稍微强了一点点。

邱炯炯:有点像挖井似的,那个视角不会是开放性的,不是多触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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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献民:我会把你作品整体可能还是描绘为一种音乐性,在我看来是尝试补足视觉上无法表达的东西,这个刚才你也说了一点点,希望在一种“流淌”当中,但是这种“流淌”当中,到底它的有机性(如何)……然后还有一点它是建立在一个变奏的基础上,好像《大酒楼》是一个相对来说最典型的建立在变奏的基础上的(作品)。

邱炯炯:《大酒楼》是用模糊的气场,可能最后有的人看了会觉得足够的强大,但是仅仅是一个气场而已。《大酒楼》这个片子很有意思,因为这是我们家的酒楼,它倒闭了,我觉得有必要拍一下。可这是我们家很私人的事情:一个酒楼倒闭了。不关别人的事,我能怎样表达出来?所以这个片子其实是:我用了104分钟来说服我自己——我应该交代它,就是交代酒、或者一种生活氛围——叫背景。突然这个酒楼关了,十四年了,对我来说就是一个背景的消失,因为那十四年正是我心智发育最蓬勃的时候,从青春期一直到青年这样一个(成长)过程里面,(它)一直伴随着我。这个地方突然没有了以后,我由此做一部片子,并一直在想这个东西怎么能引起人的共鸣?我用了104分钟来说服自己:我为什么拍这个?我把这个问题解决了,酒楼(真正的故事)却不用再说了。包括《彩排记》也好,其实有更跳跃,更闪烁的音乐性,那是我所有作品里面最音乐性一个。在《黄老老拍案》的时候,我开始做一个尝试:我怎么把一个人物树立起来,我用了三部片子,两部长片,一部短片,《黄老老》、《姑奶奶》到《萱堂(闲话录)》,我想完成这样一个事情(刻画人物),起码我应该做这个方面的尝试。

张献民:因为是对绘画的一种让人不够满意的东西……

邱炯炯:通过绘画没有办法表达的东西。

张献民:音乐性在一定程度对有些人来说是这样一种补足,有一个延伸,刚才你可能也讲过了类似的概念,也有像你讲的童年,实际上是在一种流淌当中,变换当中,一个是这个事情的组织,这个组织包括即使到后面你讲的有关人物的三个作品。在《姑奶奶》当中也有一些插入式的东西,如雪地等等,如找了另外一个年轻人……即使这种故意插入式的东西,也有一个所谓的文本,它是一个各个片断连缀起来的,在这个连缀当中……还是我回到刚才的问题,姑奶奶在我看来可能更典型一些,就是那个人对自己的讲述,是否曾经选择过一个系统讲述他自己?你觉得你尊重了这个系统,还是你抛弃了这个系统,你另外选择了一个系统?

邱炯炯:另外一个系统。

张献民:比如《萱堂(闲话录)》中你在建立一个什么样的系统,或者你曾经尝试建立一个什么样的系统?

邱炯炯:这个特点很明显的,因为也有观众在说,这个跟以前不一样,完全是有时间性的,时间是一条主线,比如说你觉得时间性不够或者怎么样的,我不知道……反正时间性是(本片)一个特点,这是我做过的尝试之一,为了要保险地把这个故事建立起来,做了时间性选择,当做到后面的时候,我反而利用了她所谓“说话”的弱点,并通过剪辑配合着。比如说琐碎、絮叨、反复,甚至有时候莫名其妙的来一个电话,我都用上了,这是属于她的状态。 我觉得如果像读解樊其辉那样去建构这部影片,那很容易混为一谈了,大家就只能比故事性了,比谁说的狠了,比谁更那个什么了……我做这个片子就会没有意义。所以我觉得在做《萱堂(闲话录)》后期的时候,我还是最终在意她说话的习惯,而且我在接近她说话的习惯,通过我的插入性的东西。在《姑奶奶》里,我还是很理智的,整个的过程,因为主人公太失控了。在《萱堂(闲话录)》里,我最终依然尝试着被拍摄对象所捕获、征服,皆大欢喜就是随拍随喜的时候,我完全已经被动了。

张献民:很多纪录片跟剧情片可能有一种相当不一致的一个地方,剧情片在最后完整的文本之前,是否曾经存在过别的文本,它经常是已经看不出来了,可是纪录片有的时候是有一种双重的东西,就像比如说你的绘画有一点像剧情片,是否所谓的被你描摹的版本或者是人物,是否是有第一版本的。而你这个只是一个第二个版本,这个在你绘画当中完全没有这个问题。

纪录片是不仅你的作品在很多别的人作品当中也是一个常态,这种常态当中大部分的用直接一种方法做,实际上就是某种认同,他的人格重合于里面最主要一个人物,而且实际上那个影片从此而要求观看者,也是要重合进去的,把自己投射进去。而你这个东西好像还是拉开了,作为纪录片文本的文本性跟原始存在的文本,不是同一个性质的。 “捕获”或许是一个词。但是我又觉得或许有一个非常简单的原因,就是这些人是长辈,所以我们没有办法来谈一个“个人的投射”,跟他所谓的“认同”,再认同也是一个晚辈,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解释?

当然这也是我尝试找到的解释,所以在认同问题上,不像比如说你如果拍一个纪录片,你拍另外一个年轻的艺术家,这个东西就跟你现在做的大部分的作品不一样了。对第一度文本的揣摩可能会很困难,但是现在这个,包括像《萱堂(闲话录)》,实际上你做了很多的努力,把第一度文本是要留下来,比如说“琐碎”等等,那个本身有一个文本性,但是你自己组织起来的时候,第二个文本性也是绝对存在的,你的主观是非常明显的。我觉得有某种身份上的可比拟或者一种重合的一个东西。你们都在尝试一种变奏式的、技巧非常强的一种接近讲述的一种东西,这几乎是你们存在的方式,你的绘画和你影像当中都有这个东西,这个对于樊其辉也是一个非常根本的,然后有一个创作性身份的多重性,有几重创造性的身份,而那几重创造性的身份当中,又有一个相互隔离,就是从我角度,我不太好把它看作一定是同一个人格,然后你这边也有一点点这样的情况,你的影像的生涯或者里面体现出来的人格,刚才我一再的讲,跟你绘画当中体现出来的,我不太容易把它给拟合到一块去,但是两种都是非常主观。

邱炯炯:但是它是补充的。

张献民:你谈谈这个补充。

邱炯炯:我那个补充状态其实是拧一块的。我是非常的怕说这个的。
这个东西太不可言说了,怎么说都不准确的,所谓的刚才说的缺乏连贯性,就是因为不好描述。夸张,变形的,偏执的,这个在我片子里面有的。首先从影像的角度上来说是有的,然后对于文学功能的一种偏执,毕竟还是叙事的,具像的,有点类似于圣像画,中国古代的绘画,其他的中国古画,如《文姬归汉图》,其实都是在描述性的一种视觉的东西。在这里面当然有相似形了,既然是描述性质的,有本质上的相同了。还有一个是绘声绘色的,生动,生动的有点癫狂,我觉得这些气质都是相似性的,有相似的地方。但是最后展现出来更复杂的东西,比如说我投射,我和对象的投射可能只是在影像当中才能看出来,毕竟我在塑造……尤其是纪录片,塑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他者,绘画又不一样了,我就算是使用了一个模特,这个模特跟这个作品无关,这可能就是区分人格的问题,比较核心的一个大的区别就是在这个地方。纪录片有一个他者的介入,也可能是我介入他者,这是另外一个方式。

张献民:那个他者必须被保留下来的。

邱炯炯:但是绘画中他者完全不在的,可能就是这个意思。

张献民:这是就是对文本的双重感觉。

(未完待续。本文文字和图片由星空间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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