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 INTERVIEWS
黄小鹏是“中·非”项目广州小组的成员之一及负责人。他试图通过这个项目来让人们关注和理解生活在广州的黑人,而不是选择“屏蔽”这些与我们生活在同一座城市的异乡人群体。在这个项目中,艺术家们通过不同方式来展现非洲人和中国的连接,期间的方案讨论也成了项目的作品之一——《美丽就在于复杂之中》。该项目今年已在莱比锡当代艺术馆(GFZK Leipzig)展出过,此次Chinafrica以“Blackout”为题参加深港城市/建筑双城双年展,并获得了新世纪当代艺术基金会的支持。
我在2012年底黄边站成立的时候就谈到了广州非洲社区的情况,这是全球化背景下的产物,现在广州的小北有很多黑人居住并迅速发展成了一个黑人社区,广州的中小型企业几乎有一大半是靠跟第三世界贸易生存的。
两年前在柏林时,一个学生介绍我认识了Christian Hanssek,他们之前已经做过一个欧洲和非洲的项目。这几年中国跟非洲的关系成为新的焦点,他们就想把非洲的项目延续下去,只是把欧洲(西方)和非洲变成了中国和非洲。后来Christian跟人类学家Grerda Heck一起来广州做考察,在黄边站跟大家讨论了这个项目,我们也有一个20多人的黄边站非洲项目微信群。最开始提出这个项目时,有一些年轻的艺术家会觉得黑人关我们什么事啊!我希望这个项目能够加深大家对全球化现状和生活在广州的非洲人的理解,而不是漠视。如果中国要成为国际社会的一份子,这种理解是必要的,而艺术家更应该超越世俗偏见。
项目正式启动时,我在微信群里邀请大家参与,但回应的只有林奥劼和陈拍岸的3d group,之后罗熙烨和卢珊也参加了,卢珊平时经常在小北画一些黑人生活的速写,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艺术形式,不一定都是田野调查访谈之类的,速写也可以是一种很好的表现形式,最重要的是你对这个事要有真的兴趣,你对非洲人在广州这个状况觉得有意思,而不是因为有展览的机会才参与。黄边站在讨论“中·非”项目的时候,佩恩恩刚好在时代美术馆参加展览,他下楼参与了我们的讨论之后就决定加入这个项目,之后他自己掏钱从上海飞来广州三、四次。而住在深圳的方迪,是我在朋友圈看到他经常发的新几内亚的黑人生活图片后,请了他来参加这个项目。方迪性格比较活跃,自己跑到广州街头直接找黑人聊天,用类似招聘歌手的方法吸引了一大帮黑人,还带我去认识了在广州生活的不同黑人群体。这样“中·非”项目的广州小组一共有七个人。我们有一些项目经费,我就跟大家开会说,在广州本地的艺术家不用花很多钱,可以把更多经费给上海的佩恩恩和深圳的方迪,补贴他们的交通住宿。我们并不是按照平均来分配,这也是我喜欢的一种方式。
展览中,我的作品是用山寨苹果手机循环播放来自三年前广州黑人demonstration的现场图片。擦身而过的police和黑人,在不断闪烁的画面中产生迎头相撞的幻觉。当时网上铺天盖地是对非洲人的种族主义攻击,我们常常觉得非洲很落后,但实际上,我在和黑人朋友聊天后,发现他们的人权和工会意识比中国人强得多。
直到深双开幕前,我们的项目并没有碰到任何审查问题。像广州小组的对谈,因为原稿很长,我在编辑时已经删减了很多,包括一些比较尖锐直接的问题。对我来说,参展本身就是呈现问题的最好方式。当晚发生的突发事件后,我们的项目跟所有的参展作品一样,被暂停重审了三天,录像作品现在已全部恢复播放,至于作为项目重要组成部分的文本,则仍被禁展。但我认为这事不能怪一张椅子,因为实际上今天每把椅子都有出事的可能。这一届深双最有意思的是倾城出动和开展后的再三审查,必将以此载入史册。正如李一凡所指出: “它处处都触及了真实问题,它清晰表达出一种不同于北方的意识形态......相当多过去在别处展览不疼不痒的作品,在这界的整体背景衬托下也变得有力,刺目。”
采访/ 翁欣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