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 INTERVIEWS

黄然

黄然《下一轮才是真实的生活》,2009,27’22”,高清转普通DVD(左);《假动作逼真》,2009,5’56”,Red One Digital转普通DVD(右)

在黄然的录像作品《下一轮才是真实的生活》里,他把三人共享一块泡泡糖作为交流方式的某种隐喻,回应了我们当前所处文化的饱和状态。黄然1982年生于四川,在北京和伦敦两地工作,在戈德史密斯学院(Goldsmiths College)获得MFA(Master of Fine Art)学位。他希望能在作品里制造那些隐藏在实际图象表象背后的观念上的模糊状态。

丑恶的事物和厌恶是我创作的出发点。有时候把特定的事情混杂在一起是一种挑战。如果你能让人喜欢上丑陋的事物,这就很有意思,也很讽刺。很多时候,我们都觉得美是好的,但丑恶往往带来更多思考。它让你质疑自己,质疑标准以及价值体系。

我的创作牵扯到了观念艺术(Conceptual Art)和批评艺术(Critical Art),但我并非在作品中简单地追求某种的批评性理解(critical comprehension)。 我对道德, 这一人类的基本条件非常感兴趣。在道德这个概念背后,包含着关于政治和文化的诸多问题。然而这并不是要涉及任何具体的现象,而是针对其背后的本质上的观念性问题。现在, 很多当代艺术都在试图让我们理解艺术家和评论家所声称的观点。但是,是否又有人为当代现实中本质上所具有的无解状态提供一个解决之道呢?或者说艺术的功能性到底是什么呢? 我想我的创作在某种程度上是在尽力制造“相信”(believe)。我觉得这是更有力量的事。虽然我没有信仰,但这有点像宗教所具有的质量:它从来就不在乎是否在真正意义上提供理解,却始终令你对其深信不疑。

录像这种媒介之所以吸引我,是因为它是一种非常强烈的语言。电影语言是关于图象表象的语言,它是非常有力量的容器 — 你明知一切都是设计的,一切都是假的,但你却选择了相信它, 至少是在它设计好的时间框架,语言框架内。一切都是关于图象本身,复杂性和效用性存在于其自身表面化的甚至肤浅的图象表象当中。 我看重我们从图像表面所获取的直接感知。我的作品同时也还包含了并置排列和自相矛盾;如果你将某些特定的对立事物放在一起,人们往往会在彼此间徘徊,寻求某种更为极端的点。这些特定的想法互相支撑着,如果没有坏,我们又怎能定位好的存在呢?犯罪(transgression)是为了打破禁忌(taboo)而存在的, 但其决不意味着毁灭禁忌.反之亦然.

《下一轮才是真实的生活》的题目改编自电影《辛瑞那》中的一句台词。在这里“吃”的功能性成了一个隐喻。“吃” 通常是为了获取生命所需的能量,但是吃泡泡糖却完全相反 — 这里的咀嚼行为是以浪费能量为基础。泡泡糖最初的美好味道很快就淡化在对其的反复咀嚼中, 更长时间里我们是在不惜体力地享用着某种无味状态。画面里,三人共享的这块口香糖成了某种交流的媒介。虽然交流在不断地反复,但是交流的意义(味道)却逐渐淡化并消失了,最后仅仅是交流的画面得以保留。生活中,我们在各种事物间画上了清晰的界限,但是隐藏在背后的概念可能却是模糊的。这样一个具有反讽意味的题目指向我们对未来、文化以及政治所怀有的无限希望。实际上,我觉得互联网具有讽刺性的“完美”状态,任何事情都有发生的可能性;它赋予各种行为特定的自由。然而,任何事情在那里都只是即时的,没有对于未来的承诺,也不关于过去。一切交换都是图象上的朝生暮死,甚至可以不具意义。有种类似死亡的特征,好比死亡的无休止重复,没有任何卓越性(transcendence)可言。

目前我正在准备新的作品,包括了两部新的电影作品和一些雕塑,我在努力把自己的创作语言向前推进。我并非一直致力于一个媒介的创作。我希望能有观念性的策略,在不同的媒材间工作。

《下一轮才是真实的生活》目前在北京艺门画廊的展览“你不是个小玩意儿”中亮相,展览持续到2月28日。他最近的录像《愉悦悲剧》,表现了暴力,色情和死亡间的共谋关系,去年在空间站和“大声展”展出,目前作品《假动作逼真》也参加了佩斯北京的“北京之声”展,持续到2月28日。

译/ 王丹华, 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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