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 INTERVIEWS
刘月可能是上海年轻艺术家里最为神秘低调的一位,甚至看似在刻意回避与画廊等机构的稳定合作,他表示这是源于骨子里 “希望自己不在安全范围内去创作”的态度。在这篇访谈中他回忆了自己在学生时代的创作实验与偏好,并介绍了刚刚结束的项目“缓坡”,这是艺术家的创作在上午艺术空间的第四次呈现。
我是在2004-2005年从大学的油画专业毕业,当时想找材料上、方法上更“廉价”一点的方式来进行艺术创作,想到了图片、摄影类,但当时还不太了解摄影。想用“图片”是因为它给人的面貌是轻薄的,一瞬间就会出现,不需要人更多的加工,而且当时以为“图片”不可能有市场,有价钱——我骨子里希望自己走上不是特别稳定的,不在安全范围内创作, 希望自己的创作有一种未知的感觉吧。我在读中学、大学时期,更喜欢身体上的体验、观察与分析方式,尝试做过一些行为,或者我称之为更属于自己的游戏和思考方式。当时对一些东西比较迷恋,比如说在夜晚我在空旷的排球场上以高速推进自行车,利用其惯性,让它自己往前运行,最后撞到了排球网,由于惯性一下子被勾起翻到天空,打了好几个转直接坠地。自行车的金属反光,闪烁在空中,我觉得美妙极了。小时候也特别喜欢动物,喜欢到菜市场去观察鸡,喜欢画鸡被倒拎着以后翅膀展开的状态。
大学毕业以后,自己又进入了全新的状态,有意识的要进行艺术创作。主要脉络是延续自己关于人的认知和图像、以及对社会认知的观察方式上的一些分析,从中拓展出很多东西,比如“缓坡”。其实很早就在自己工作室、家里的卫生间尝试过这种材料搭建。去年在意大利驻地时有这么一个机会,第一次在外面的独立空间做这种搭建。当地空间遗留下来的木条更细长,平整,所以塑造的幅度更庄重、优雅。搭建好了以后,最后就在现场摧毁,享受倒塌制造的声响。回上海以后,就和上午艺术空间沟通,我曾在那里以个人以及“小明和小红”组合的名义有过好几次作品展示,所以对空间已经有所了解,觉得它可以发挥“缓坡”的可能性。整个项目总共搭建了一个月,我用他们空间本身就有的、废旧的以及被遗弃在仓储室里的材料进行搭建。
我想,太阳因为和我们有距离,所以我们在这一瞬间所看到的太阳是过去的太阳。这种时差很微妙,让你在当下看到过去。那么人对其他人或物的认知,得到的也是过去的信息,只不过与对天体的认知比起来,由于时间太短,事实的面貌被“压缩”了。我想了解这样一个让所有物体联系起来的空间,像是人与人之间有了接触,就会被压缩在同一时空范围、一个切片式的语境之内。于是我就在“缓坡”当中,将原属于这个空间的材料进行组合搭建,重新让它们进入这个空间,让它们相关联,最后形成一个空间中具有力量的、并只属于该空间的片段。最终塌陷的意义与搭建、修补的过程同样重要,材料间互相之间的力全部终结,原本被制造出的空间一下子瓦解了——这跟自己花费一个月时间搭建,又一个月时间修复之间形成巨大的力的反差。我希望今后这件作品能在其他空间有更多尝试。
最近有好多计划在同时进行,其中最长的计划已有10年的酝酿和创作。我是把所有的项目作为一种切片点,作为一种解读分析的文本,而不是追求戏剧化的效果,进行宣泄、纯粹终结式的表达。我现在越来越不清楚当下需要的艺术是什么,却越来越明白我自己内心所需要的东西是什么了。
采访/ 卢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