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写信给诺曼•福斯特 （Norman Foster）伦敦的建筑事务所，问他关于莫斯科水晶岛的设计项目事宜，收到的可能就是一份精简的“事实和数据”列表。 不过这样的回答也是情有可原的。中国，迪拜，俄罗斯，一浪卷一浪的尺寸纪录令人疲惫，主流媒体和消息灵通者们的博客惊讶而乐此不疲地重复一个又一个数字，建筑者们也卯足了劲儿，在宏大的尺寸上，一个盖过另一个。
水晶岛将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建筑。它是一个小型环境区域——一座巨型的包括公寓，办公场所，剧院，一座酒店，一个学校，甚至是“公共空间”的楼中城。面积大约相当于五角大楼的四倍。在高度上也不居后，一个空中的观望台将距离地面1000英尺。在局部图上，弯曲的箭头表示通过烟囱和一个可呼吸的ETFE薄膜的空气对流和流通,密封的是一层轻型的可循环的塑料膜，透光度比玻璃要好。
一些假想形成了关于重大新项目的故事，比如水晶岛。熟悉的争论批评接踵而来，挥舞着犀利的剑，直指一个不存在的敌人，他们意图证明建筑师建造这样压抑的环境是有罪的：没有足够的公共空间，加剧等级制度等等。言外之意就是为了全球化发展而违背了政治主旨：含糊的、发展中的新自由主义观点认为虚构的市场制衡了民主参与的意愿。对于全球化的世界而言，一些正在发生的根本变化不是用法律和民主的语言写就的，而是由建筑和城市化主义书写的。这些变化是由福斯特和他的团队 Foster＋Partners构筑的，是由那些创造和接纳当代全球化建筑的人们完成的，一切就这么简单。
在水晶岛的故事中，引人注目的噱头是这座多功能的怪物可能是“第一座生态建筑（arcology)”。简而言之，就是建筑和生态的结合体，更确切来讲，就是运用建筑来构造一个自足的人类居住地。这样的构造似乎出现在某些反乌托邦的科幻小说中，比如William Gibson的 “蔓生都会三部曲” (Sprawl Trilogy)，或者是希冀改善居住点和环境之间关系的自足乌托邦社区的实践工具。虽然这个词甚至被用来描写H.G.Wells的早期未来学，但建筑师Paolo Soleri被普遍认为是将生态建筑普及化的福星。在他1969年的书 《生态建筑：人类图景中的城市》（Arcology: The City in the Image of Man )里面，Soleri建议将大批人群集中到一个密集的、如小宇宙般的使用太阳能的城市里，从而减少垃圾污染，控制杂乱的扩张。与自然和农业风景的直接接触将是这种保存的“都市影响”的副产品。
人口的增长，或者全球化的入侵， Soleri 设计了高科技项目比如石头弓（Stonebow）,在那里，20万人可以住在大峡谷上一架隐形轰炸机形状的桥内， 以及Asteromo—-一座可以容纳7万5千人口的宇宙飞船里。1970年，他在 Arizona建立了小镇 Arcosanti, 这也是他建造的唯一项目，这里依然是一个飘浮着灰尘的未完成的沙漠社区。居民通过向过路游客售卖“cause bells”赚取额外的资金。生态建筑被健忘了。随着二十世纪很多的零小时宣言，Soleri的书并没有停留在对失败的可能性的长篇论述上。没有可以协调的乙计划，也没有令之进行下去的调整。乌托邦还是乌托邦。每个新的项目保持着最终的地位，对于那些没有听到这些警告者而言，每个新项目则意味着资源、人口增长、或者是全球化的入侵。
实际上，很多的热情分子们已经被生态建筑耀眼的巨大性和退隐的纯粹性所吸引（无论他们是否运用Soleri的词），或者仅仅是被巨大建筑的狂欢般的吸引力和打破吉尼斯纪录的冒险所迷住。Colorado的 Drop City和六十、七十年代其它反文化的大地测量学社区是某处生态建筑愿望连续粉碎的表达，介于Buckminster Fuller曼哈顿中心区建造一个园顶的幻想和70年代流行的玻璃容器建筑之间。90年代，后来的 Maharishi Mahesh Yogi的TM组织，聘用了Minoru Yamasaki成立的事务所（也许最著名的是世贸中心），设计遍布全球的和平大楼系列，期望能成为世界上最高建筑。设想每座建筑里安置10万名冥想的僧弥，以保持世界的和谐。与此同时一些无名的开发商多年来一直尝试打造一个名为“自由之艇”的项目－－一英里长750英尺宽的海船，且计划一直能环游世界。这些只是真实的房地产项目的样本，它们意图以小型宇宙般的环境将楼群，海洋和空间殖民化。伴随着这些亢奋的项目，水晶岛需要的也是健忘。福斯特当然不希望将自己和Soleri、有意图的团体和其它任何轻率的生态建筑设想联系起来。更重要的是，化学大气层本身就是苍穹或者天花板，地球自身就是一个生态建筑，而事务所要求全世界不去理会当下的这番理解。小型化和小宇宙并没有为这样逼人的环境提供庇护之地，当气候变化已经带来剧烈的警示时，我们也不需要一个空中的玩具来给人以环境自有其运行规律这样的教训。
Foster + Partners自己的环境友好型摩天大楼和巨型建筑 －－很多计划在前苏联的领土上建造－－看来是以地球重新划分的刻度进行测量。超高的俄罗斯塔（Russia Tower), 2007年已经在莫斯科破土动工，运用的是自然通风体系和日光的照明(意思是最大化让阳光照进室内）；在哈萨克斯坦首都阿斯坦纳两大项目—巨型的金字塔状的和平与复合宫殿（ Palace of Peace and Reconciliation）完工于2006年，成吉思汗后裔帐篷娱乐中心 (Khan Shatyry Entertainment Center)依然在建设中 －－它们皆与绿色的气质特点步调一致的。但是水晶岛—采用了一系列包括太阳能板和风涡轮的绿色技术－－将以上所述的特点推入了一个逻辑上两难的境地。
野心家们建筑的野心提高到也许业已过时的局限上，福斯特似乎在打一场赌：他的团队拥有这样的技术去实现古老的诺言，二十世纪必须要产生最具总体性、最能够自我平衡的和最为一元论的乌托邦梦想。然而，很多建筑师也许将他们自己与老版本的生态建筑拉开了距离，事实上，水晶岛是全球化时代的一个生态建筑。 它应该和其它意欲通过可持续性转义重新复兴巨型结构疯狂宗谱的摩天工程并列在一起。在上述的这些当中，是Takenaka 公司的天空城1000（Sky City 1000），Taisei建筑公司的X-Seed 4000，Shimizu公司的TRY 2004 巨城金字塔（所有的都是为东京设计的），以及Eugene Tsui 为旧金山设计的Ultima Tower， Eloy Celaya，Maria Rosa Cervera和Javier Gómez Pioz的仿生大厦Bionic Tower, 后者还未定下地点。
Foster + Partners模式中的生态建筑，具有几个显著的特点。首先，并且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它将被‘建造’。它将依赖于事务所过去几十年形成的高科技研究的巨大体系。在环境效能方面，它的尺寸将只能提供一个超过其他大型绿色建筑的增长百分比而已。这不是一个改革的城市，而是城市中一个巨大的资本化的项目。上述的许多狂想家的方案多年来只是处于获得必要资金的边缘，但是水晶岛和它的姊妹建筑们已经找到了完美的搭配：石油美元，环保论庇护和挽回的不朽之作。
近期这些乌托邦特点的建筑大多数都是耸入云霄，要么捕捉到阳光的照射，要么以模糊古老的未来主义背景散发出活力论能量的水晶般光线。而描绘中的水晶岛，位于伸向莫斯科河的长岬上，在美观上达到极致，昭示着复杂的技术力量和一般的透明度福音册结合在了一起。我们也许会问自己是否已经适应了这种建筑：它们似乎在屈尊迎合着全球新生市场的操纵者们。俄罗斯处于一个特殊的位置，它不再是一个不结盟的国家，听命一个（至高的）权力，至高权力的转型通常是以新生的粗糙而耀眼的事物作为交易的。闪亮的帐篷，庸俗的水晶，现代主义剩下的英雄式的脚本，这些描绘真的能够很好地服务于这些顾客么？这些最初的图景在想象和困惑上，是否还有更为复杂的表达诉说于权力呢？这些个构思，究竟是“崭新的陈旧”还是“陈旧的崭新”呢—-激进分子团体Retort曾经用这样的语汇描述当代政治中复杂性和粗糙性混合的特点。然而，市场无论多么复杂，它将以图腾般的圣像进行交易。公众得到的，不过是一个童话和old-school风格，关于世界将如何运行的信息也将在有必要知晓的基础上散布开来。
译／ 王丹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