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尔-巴克利（Claire Barclay）的项目《影子的跨度》（Shadow Spans， 2010）是一场根据展场进行的创作，日前在伦敦的白教堂（Whitechapel）画廊进行，此前这里是一家图书馆，依然保存着维多利亚时代所留下的很多特征，艺术家的奇思妙想打造了一个极具有视觉效果的场景设计，与这座类似狄更斯笔下的老建筑非常契合。这里有如窗框般的大型黑色雕塑，有涂上了浅紫色的门状厚板，有印上砌砖图案的棉布，有钥匙、杯子和其它家用品；变形的高帽，一只手指头的“皮革”手套，陶瓦罐。由此产生了这样的效果，这座建筑物撕下神秘的面纱，鬼魅的故事身后，是一堆堆的日用品，自由浮动的建筑元素，从一扇扇巨大的窗户里，我们就像窥阴癖一样，看到了一幕幕的混乱和无序。
若《影子的跨度》的本意是想让我们欣赏一幅活人画，结果却很快突破了这个框架的局限，将我们带到了一个更为抽象的场景里。这里的语境更为感性，而不仅仅是个具体的场所。展览五月登场，将持续十一个月的时间，三支舞蹈队在此进行表演，每个都将《影子的跨度》作为起点。一月的两个星期里，Dog Kennel Hill Project的三个舞者Ben Ash, Henrietta Hale, Rachel Lopez de la Nieta整天都在展场，与巴克利和白教堂的观众们在一起。在互动中，这些舞者们形成了很独特的模仿动作，他们将其放进了晚间的表演里。接下来的两个团队，对于巴克利的作品，也将产生不同的回应，他们是舞者Matthias Sperling 和编舞Siobhan Davies, 舞者Zenaida Yanowsky 和编舞Will Tuckett。这些舞蹈系列突出了这样的事实，巴克利的作品为人们酿造了一场令人迷醉的观看模式，人们可能会想到舞美这样的专业术语，在充满活力的编排下，产生了互斥的力量。功能和解构功能，思考和行动，精准和松散，共同在持续的张力中拉扯。
最初我对舞者持保留意见，感觉他们的出现也许只是为了这场展览能引起更多人注意，给展览的项目添加点惹人注目的内容而已。但随后，我的看法发生变化，产生的效果比之前以为的要更加精彩，微妙，这番介入举动是策展人克里斯蒂-奥格（Kirsty Ogg）的主意，她与巴克利密切工作，选择舞蹈团队。舞者和巴克利一起占据这个空间的方式，为双方的创作增添了新的东西。舞蹈可能是高度抽象的艺术，但奥格对舞蹈的调度将抽象的涵义推到了对《影子的跨度》进行批评性思考的前沿。若这样说，巴克利的形式只是暗示了具体有形的实物（门，窗框）但却并没有以现实主义的方式将其表现出来，当它们与舞者的身体互动时，抽象的轮廓更加疏离，
任何具体的清晰可见的含义对此都无法解释。巴克利的作品被拽进了一个进行中的过程里，这个过程具有表现的特点，颠倒了一切可说的过去的整体性和一切牢不可破的解读，形成了一种反形式。之前历史上也是有过如此的策展先例的，比如露西-兰帕德（Lucy Lippard）1966年在纽约Fischbach画廊举办的经典展览“诡异的抽象”（Eccentric Abstraction）。路易斯-布尔乔亚（Louise Bourgeois）, 伊娃-赫斯（Eva Hesse）, 布鲁斯-瑙曼（Bruce Nauman）, 凯斯-索尼尔（Keith Sonnier）等人的作品，揭开了物质和形式领域中尚未被探索的地带。对于兰帕德，诡异的抽象因为不一致，不协调而更加突出，略去了比喻，怀旧，美感与想象。还有一例是蓬皮杜中心伊夫-阿兰 波斯（Yve-Alain Bois）和罗萨兰德-克劳斯（Rosalind Krauss）的展览“无形：用户指南”(L'Informe: Mode d'Emploi)。里帕德早期建构的框架里，过程和表演，根本的和抽象的（性，身体等）都被认为是破坏了形式和内容的虚假的二元性。当然，巴克利的展览使得其本身通过策展的视角得以解读，也许甚至是扩大和探讨这些貌似的矛盾。
其实，白教堂近期的展览项目偏向了对整体性的注重。巴克利提出的那些话题以不同却相关的方式被阐释出来，如Walid Raad的秋季回顾展“神奇的开始”（Miraculous Beginnings）,围绕了他对即使材料变成抽象的“扩展的领域”的间接而不时隐晦的视角展开，而近期可称得上是同时性的群展，也是如此。“颠覆性抽象”(Subversive Abstraction)展出的是一些大胆纯粹的抽象作品，参展艺术家有Lynda Benglis和Rosemarie Trockel等人。它超越了将几何图形抽象浅显地用于生活方式的狭隘，而不是按照之前的路子，仅仅打造一个关于当代抽象的主题展，白教堂是从时间和深度上对主题进行探索，这样的策展方式日后应该多加提倡才是。在这里，通过当代性的演绎和抽象的可能性，结果变成了一种具有生产力的思考。
玛丽亚-林德（Maria Lind）是策展人， 作家，斯德哥尔摩Tensta Konsthall总监。
译／ 王丹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