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 SLANT
尽管我们有各种关于非物质化对象的新鲜想法,艺术经济仍然依赖于把实实在在的物品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现在,艺术品物流以及那些以搬运、安装艺术品为生的人的生活都被冻结了。就算是那些数量较少的,在机构或大型搬运公司有固定职位的艺术品搬运工和安装工也随时可能被裁员(有一些,例如UOVO艺术品仓储公司的员工,被裁员的理由甚至勘疑)。其他从事这一行业的大多是收入状况不稳定的自由职业者,而他们现在更加无法谋生。
我从2014年开始从事艺术品搬运安装工作。主要是和纽约及周边地区的五六个艺术家轮流工作,有时也去更远的地方——我们去过佛罗里达,去过玛莎葡萄园岛。我们为私人藏家工作,在他们家中安装作品。你可能觉得听着有点高端。但我同时也要为艺术家当助理,做一些画廊工作,最近我还开始在一家木工店工作。所以艺术品搬运安装是我的基本工作,但我也一直做其他兼职工作来填补空缺。
我们做的最后一份工作是在3月12日,星期四。我们去了纽约州的威斯特彻斯特(Westchester),那里当时已经受到疫情冲击,新罗谢尔镇(New Rochelle)一周前被划为疫情遏制区。这份活大概是一个月前就谈好的,期间我们一直在观察情况如何发展,想着我们还要不要去威斯特彻斯特。但我们需要钱,这份零工给的钱不少,所以我们还是去了,惦记着可能的风险。我们做完工作就离开了,没有去超市或其他地方。但我们没有带口罩。我们开玩笑说这可能是最后一天工作了,结果事实正是如此。第二天库默就宣布禁止在纽约州进行不必要的旅行。
我们三个人开车过去,见了一位收藏经理,来到这座离市区一个半小时车程的庄园。地方很大,还有谷仓和马场。我们在那儿待了一整天,但客户只出现了一会儿——越高端的工作就越注重效率。他们在开会前可能只有15分钟时间,所以就是说干就干。我们那时候已经开始注意社交距离,我想我们大部分是会握手,但客户明确表示他想要用撞肘来代替。我们装了一些大尺幅的画,还装了一件瑞秋·怀特里德(Rachel Whiteread)的雕塑,花了不少时间。我喜欢穿很结实的袜子,因为必须要脱鞋。另一名搬运工只穿黄色的袜子。这份工作的确有其表演性的一面。
为藏家工作一天可以挣400美元,而在画廊中,时薪是20或25美元。如果你经验丰富,每小时可以挣35美元,但你要讨价还价。这不是份收入丰厚的工作,但我今年赚的还不错,而且我本来四月有一份高薪的活,但很遗憾取消了。去年我没挣多少,但2018年我的收入不菲。情况会波动。
在我公寓后面有一个小花园,一块10乘10的地,周围有一个用水管做的围栏,是我们之前的住客搭的,还有一株据说可以追溯到上世纪40年代的玫瑰花丛。拥有这块地方,尤其是在现在看来,真像一种特权。花园里种了生菜和一些我三周前种的速生蔬菜,很快就可以吃了。有一些我去年秋天种的瑞士甜菜长出来了,还有甜菜根,甘蓝,茴香和萝卜。花也要开了,有郁金香,嚏根草和花贝母。我的女友为一位景观设计师工作,所以她了解到很多关于如何搭配的知识。现在她可以在家工作,但不得不把一些属于她的任务交给其他同事做。她很可能会休无薪假。这是家小公司,利润微薄。
这个月我们在交租方面非常幸运。我们的房东申请并获得了贷款缓还,因此楼里的每个人都从中受益。如果这个申请跟现在失业救济申请一样的话,那我肯定会痛不欲生。你看到了数字,现在全国有1600万人申请了失业保障。在线提交申请实际上只花了我45分钟时间,但之后必须还要打一个跟进电话,而且只能在某些特定日子打电话,这由姓氏来决定。每次我打的时候都接不通,有时接通了又立刻会被挂断。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指望上这个申请。
额外的居家时间让我自己的创作稍微打开了一些。我们家有个很大的壁橱空间,我在里面为我后院种的东西画一些小画。当然我有时会问自己,我在干嘛?我的画和植物一样是季节性的。开始和发展需要一段时间,也会有休眠期。现在,这些植物似乎变得更有生命力了,也许我对我的画也有同样的感觉。
亚历山大·鲁西(Alexander Russi)在 堪萨斯和科罗拉多州长大,现生活并工作于纽约布鲁克林。他2014年在纽约大学获得美术学士学位。
译/ 冯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