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斐然

  • 植物远征

    “植物”之轻与“远征”之重,构成了展览标题内在关联的一对矛盾质感的意象,而这种轻与重的魅力,远不止于词语内部的空间张力。作为展览的议题,“植物远征”的所指毫不含糊,清晰地将观者的期待导向殖民史的重量。也因如此,在踏入长征独立空间的那一刻,大部分观众都会像我一样,遭遇意料之外的失重感。你已经做好了远征的心理准备,等待你的,却不是一出历史的悲苦剧,而是一座沁人心脾的植物园。

    一切都在地面上,因为大地低低在下,植物生长其中。这是一个放弃了挑高六米的展厅上层空间的展览,大多数作品匍匐在地面上,另一些开枝散叶般挂在不锈钢树干上,仿佛几丛地底冒出来的矮灌木。这样的高度诱导人去躬身观察、闻味和采撷这些植物及它们的生命故事,而展览也第一次因为高度上的留白,在开幕时刻上演了一种自我消失术。如果你也是直立行走的生物,尤其是接受过墙面美学教育的特殊物种,在刚刚进入展厅的时刻,有可能会看不见任何作品。它们淹没在拥挤人群的身高之下,就像植物惯常地隐形于人的视线之中。而这种人类中心的物种视差,正是“植物远征”得以隐身于暴力殖民史,成为其防护迷彩的前提条件。

    视觉不可靠的时候,嗅觉得到解放。似乎,观众也被置于刘玗片子中那位失明的植物学家的位置,去重新体验一种视觉之外的植物认知方式(《失明的造物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