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度最佳
这一年的时间在一系列悬而未决的新闻事件和因果倒错的逻辑中终结。一些人和我一样,尽管远在他乡,但身体的一部分却依旧固执又仪式性地居住在母语的网络世界,见证一个个图像和文本链接如何被转发到包浆又被蒸发,一个严丝合缝的流程操作系统如何逐渐爆裂,又很快自愈,回归到了一个奇怪的真空的没有回声的闭环: 一个语言系统吞食另一个语言系统,一个事件淹没另一个事件,一种情绪叠加另一种情绪。我一度怀疑,身体和图像经验的割裂体验是否让共情这个词沦落为一个矫情的幻影。
俄乌战争爆发的时候,基辅城市芭蕾舞蹈团恰好在欧洲巡演,战争让这群舞者成了意外的流放者。巴黎夏特洛剧院接待了这个人数庞大的舞团并临时组织了一场不是表演的表演――一堂舞者的日常训练课。在危机中维持一种身体训练的日常可以让舞者从创伤中暂时解放出来。舞者们在现场钢琴伴奏中轮流上场。相同的指令,相同的音乐,群体中每一个个体展现的跳跃,旋转和步伐都略有不同。舞团团长因为他们没有为观众展现一场技艺精湛的乌克兰民族芭蕾舞蹈感到抱歉。但他可能并不知道,所有这些训练中的身体自然流露出来的羞涩,胆怯和偶然的身体失误都比任何一个精心准备的充满民俗符号的完美表演更令现场的观众动容。这堂舞蹈课让我看到了被新闻简单概括的“乌克兰人民”里的“人”。人们在训练动作的单调重复中读懂了属于平凡身体的疲惫,松弛,脆弱,以及那些珍贵的个体的细枝末节的差异。我想美的震颤恰恰产生在这个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