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曲乌,或近似黑洞的天赋
离开此地的前一天,我终于走向山腰处的那间房屋。那个女人独自住在那里。整个夏天和秋天,在当地人的口中,我反复听人提起她,也曾在一些含义不明的仪式性活动上远远望见过她,当时她被众人环绕,接受祈祷和请求。她的名字是桑桑曲乌,这是当地人对她的称呼。没人知道她原来的名字,她来自哪里,年龄多大。这里的人崇敬她,带着几分畏惧。我的畏惧和他们的不同,但也足以让我拖延见她的时间。几天前,在我自己还一无所知的时候,她托人转告我,过不了多久我就会离开这个地方,回到出发时的城市。她邀请我走之前到她家做客。她似乎在向我证明什么。不久后,果真如她所言,我决定离开这个暂居之地。
在我脚下,土路如料想的一般弯曲起伏,到处是腐败的落叶,天空痉挛般闪光。我朝着高处攀登,过了许久才来到她的门前。我敲门,等待,听见自己的心脏正在紧迫地跳动。
她已经在等我。她的身形模糊,瘦小,面孔隐没在暗处。她告诉我,几个月前,我刚到的那个傍晚,是我心里的动静把她从睡眠中唤醒。当时她就躺在这间屋子里,在村里人忽远忽近的念头声中打盹。(在村里,人们用本族语言说话、想事、做梦。在她听来,那就像羊吃草,像低伏的风声。这带给她其他地方少有的安宁。)然后她听见了我的到来。我的思绪一路隆隆作响,在一阵单调的本地心灵复合的响动中,带着这里不常见的沮丧和消沉,十分突出。我为此抱歉。她让我不必介意,因为不管是我还是她,都无法控制她能感知他人全部内心活动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