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朱

  • 观点 SLANT 2016.04.18

    挽救或揭穿

    几乎是从停止拍摄的那一刻起,蔡东东成为了摄影艺术家,更准确地说,成为了一位关于摄影的艺术家。他退出了图像生产者的行列,站到观众这一边,思考着接受的荒谬和疑难,进而针对已经存在于现实中的图像开始工作,“像一个外科大夫一样,对这些既存的照片做起了手术”。

    它们部分地来自他过去拍下的胶片,更多地来自旧货市场,以及宣传部门淘汰的图像资料,他从那里搜集到各种各样的旧照片和底片,将它们带回“暗房”,不时地琢磨可行的手术方案;卷曲、打磨、移植、刮擦、撕扯、灼烧等等,这些手法俨然具有手术刀式的暴力感,但目的在于挽救:发现僵化的图像背后的某种“戏剧性结构”,赋予它们以新的生命力,而这要取决于在他和图像相互审视的过程中,是否出现了增设一个“刺点”的可能。

    “当所有人都摄影的时候,其实摄影这个概念已经不存在了,它成为了我们身体的一部分,就像网络也成为我们生活现实的外延,摄影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引自蔡东东、海杰对谈:《摄影的时代已经结束了》),蔡东东的论断针对了摄影的整体存在轮廓,照相机所衍生的技术性图像已构成了极度膨胀的现实景观,同时也逼迫艺术家们在卡尔维诺论及的两条道路间做出选择:“我们可以把用过的形象放入新脉络和新语境中进行再循环,改变其意义”,或者,“我们可以把过去的东西一笔勾销……仿佛处在世界末日之后的世界里”(引自《未来千年文学备忘录》)——蔡东东显然倾向于前者,他声称自己是“图像的编辑”,确实,在链接、加工、重新编排既有文本的这一向度上,他的形态暗合着尼古拉·布里奥(Nicolas

  • 谢南星:无题三种

    谢南星的最新展览“无题三种”围绕着肖像主题展开,但是,他将肖像学置于了肖像之上。对于他来说,结构一幅相对完美的肖像画不仅是徒劳的,而且几乎就是犯罪。

    理解他也许比理解很多人更需要钥匙。大约在2001年之后,他就抛弃了心理现实主义的表达系统,转而视图像为绘画本身的生理缺陷。导致他转向的原因,首先出于一种警醒:上一代或同代的艺术家们,似乎都希望躺在自己建立的符号上“一劳永逸地享受它带来的雨露”。另一方面则可以归之为后里希特时代的绘画焦虑,即使谢南星已经以“虚焦”方式画出了纯粹度极高的作品,但语言特征仍然处在第二性,对这位孤傲的中国人来说,他无疑感到不满足。当然,焦虑还不止于此,在其他媒介的映衬之下,绘画的没落感为他所强烈地感知。

    利用摄影、录像方式记录素材,并且传输到电视荧屏上获取定格成像,再进行“写生”,这是他近年的工作方式;与此并行,他叠放两层画布,在上一层画布上进行具象描绘,而渗漏到下一层画布上的色斑被确认为作品。前一种方式似乎指涉了我们在媒介化的景观世界里再也无法获取真实的图像,后一种方式更多地反讽了绘画史,以及画家作为图像供给者的传统身份。

    “无题三种”里的大部分作品延续了上述两种方式,但也引入了海报、涂鸦及具象手法来构建展览主题。其中一部分属于悼念亡母之作,但她的遗容并未直接出现,画面选择了这位女性生前拍摄的花草照片为素材,转换的视角结合了微茫的表现手法,给出的是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