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谢南星:无题三种
麦勒画廊 | Galerie Urs Meile
中国北京市朝阳区酒仙桥路2号798艺术区798东街D10
2015.07.11 - 2016.02.06
谢南星的最新展览“无题三种”围绕着肖像主题展开,但是,他将肖像学置于了肖像之上。对于他来说,结构一幅相对完美的肖像画不仅是徒劳的,而且几乎就是犯罪。
理解他也许比理解很多人更需要钥匙。大约在2001年之后,他就抛弃了心理现实主义的表达系统,转而视图像为绘画本身的生理缺陷。导致他转向的原因,首先出于一种警醒:上一代或同代的艺术家们,似乎都希望躺在自己建立的符号上“一劳永逸地享受它带来的雨露”。另一方面则可以归之为后里希特时代的绘画焦虑,即使谢南星已经以“虚焦”方式画出了纯粹度极高的作品,但语言特征仍然处在第二性,对这位孤傲的中国人来说,他无疑感到不满足。当然,焦虑还不止于此,在其他媒介的映衬之下,绘画的没落感为他所强烈地感知。
利用摄影、录像方式记录素材,并且传输到电视荧屏上获取定格成像,再进行“写生”,这是他近年的工作方式;与此并行,他叠放两层画布,在上一层画布上进行具象描绘,而渗漏到下一层画布上的色斑被确认为作品。前一种方式似乎指涉了我们在媒介化的景观世界里再也无法获取真实的图像,后一种方式更多地反讽了绘画史,以及画家作为图像供给者的传统身份。
“无题三种”里的大部分作品延续了上述两种方式,但也引入了海报、涂鸦及具象手法来构建展览主题。其中一部分属于悼念亡母之作,但她的遗容并未直接出现,画面选择了这位女性生前拍摄的花草照片为素材,转换的视角结合了微茫的表现手法,给出的是恍惚的、邈不可及的情景暗示;另一部分则围绕着自我、女友和友人而展开,除了有一幅为女友绘制了堪称完整的形像之外,所有的肖像都被转移到文字、线条、色层和场景信息的背后,变成只可意会的、碎片化的抽象存在,其中包含着无法捕捉自我或他者的沮丧、挫败,以及恶作剧的戏谑和色情的调侃;以《同时性的真实》(2010)为例,画面绘制了一面代表自我认知的圆形标靶,但每一次尝试都偏离了中心。第三个部分《三角关系逐渐移动》(2013)则是对于弗洛伊德(Lucian Freud)的讽刺,后者的《The Artist Surprised by a Naked Admirer》在谢南星看来,是一种迟至晚年仍未对绘画本质真正开悟的表现,其主题仍然落入两性情欲的窠臼,而非有关主体—客体—表达这三者之间的形而上反思。
谢南星希望他的作品无法被归类,无法被读解,潜台词甚至包括无法被消费。有趣而无奈的是,在他作出这么多舍弃与努力之后,很多观众仍然认为他“画”得好,这种评价多少像飞镖从背面戳中了他的靶心。不过,如果说谢南星通过自我分裂将个人的存在变成了一个悖论,其中值得辨析的是,他究竟徘徊在观念性与绘画性之间的哪一个点上,抑或说,绘画性在充当分析工具的过程中怎样面对自身可能性的诱惑?无论如何,他是我们身边最不带有自我怜悯色彩的画家,由此承担起了对于这门艺术整体命运的思考。
文/ 朱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