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萨•米特 | Partha Mitter

  • 帕萨•米特

    历史是对时代变迁的研究,与此基本原则相应,艺术史是对风格变化或者一个艺术家、一个流派或一个时代的独特样式的研究。主流艺术史分析方法的基础是风格形态学,即对线条、颜色、纹理、构图、主题及其他形式因素的分析。自从现代性的到来彻底颠覆了风格的全部概念之后,艺术史方法论发生了很大变化,但是风格学——无论我们有多排斥它——都仍然是研究艺术史发展脉络的基本分析方法。

    风格在两个层面上主导着艺术史:首先,风格即真迹;其次,风格的影响是推动艺术变革的“发动机”,因为没有变化就没有历史。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风格都是一种具有权威性的工具。而西方艺术史,承载着普世主义经典文化的积淀,遵循着线性的发展脉络,以一种强有力的目的论对世界艺术进行等级划分,这已经为世界艺术史提供了一种模式。

    让我以我所研究的印度艺术为例来说明这一点。殖民地艺术史家们,几乎无一例外地对印度南部庙宇的奢华装饰感到厌烦,认为它们艳俗、颓废、堕落。这种反应来自新古典主义对于非古典艺术的批判:巴洛克与洛可可艺术也曾受到相似的批评。温克尔曼(Johann Joachim Winckelmann)关于艺术的理想美的著名格言——“高贵的单纯,静穆的伟大”——可以追溯至乔治•瓦萨里(Giorgio Vasari),后者规定了古典的趣味,并从而创造出一种建立权威的工具。在19世纪,黑格尔对于古典艺术的偏爱导致他宣称印度文明表现出一种在神圣色情的强烈肉欲与高度抽象的印度哲学之间的惊人反差,这一观点基于他对印度教雕塑的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