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见所闻 DIARY
2010年3月6日,星期六,惊蛰次日,这一天至少有7个展览开幕。观众蛰伏一冬之后,似乎也重新焕发了对艺术的热情。无论走到哪儿,出勤率都很高。
当日,草场地艺术区,香格纳画廊“没顶公司”的“蔓延”展开幕。这个个展的举行刚好印证了徐震去年出席“中坚”展时所言:“公司效益很好,很快要到北京开‘分公司’了。”“没顶”最新出品,依然走国际政治幽默的路线,嘻笑调侃,皆成作品。我问公司的法人代表徐震:“‘徐震’真的不回来了吗?”他笑答:“‘徐震’现在没有‘没顶’值钱啦!”
同日,草场地的前波画廊展出的是两位年轻艺术家的个展,他们都师出名门,碰巧,也都是26岁。左边展厅是苑瑗的“褪色时光”,宝丽莱范儿的模糊感,令人羡慕的“少女情怀总是诗”。可能由于她的父亲是“八一”电影制片厂的制片人,展厅里明显多了一些非艺术圈的观众,甚至来了一个小明星。因为艺人的出现,苑瑗的“褪色时光”展览消息上了次日的网易娱乐和新浪娱乐。
步入右展厅的“赤•磷”展,叶楠看起来却不像自己个展开幕,脸上笼罩着一层说不好是“失落”还是“沮丧”的阴翳。我进去转了一圈,蛮干净的丝网版画,不至于差到令人沮丧。叶楠使用了赤磷这种化学物质作为其中一种颜料,即火柴盒侧面的摩擦层的主要成分,里面还掺入了少量高锰酸钾和粘合剂。
忽然有人带我走入了小厅,我瞬间理解了叶楠的表情。他最激动人心的一件作品,在展出前的十四个小时,意外被付之一炬。这个小房间,原本铺就19米X2.7米的画布,布铺满赤磷,以火柴头做笔在上面绘画,大概使用了将近两万根火柴。画面是一群秃鹫站在多个星球上面。现在我们只能通过门口仅存的几张现场工作照来想象这一大型作品了。
前波画廊的老板茅为清说:“快完成的时候,我看过,非常美!那种红就像紫禁城城墙一样。”3月6日凌晨两点,叶楠画完最后一笔,把火柴棍往地上一扔,就出去抽烟了。待他三分钟后回到小展厅,画面的一角已经烧起来了。
一开始,在画廊陪伴叶楠的工作人员兼同学牛珂、叶楠女友协助他灭火,找不到灭火器。自来水也停了,他们拨打了119,在画廊里面找到3桶乐百氏矿泉水,两名男士冲进火场泼救。这时火势已蔓延,投影机和电脑都烧软了,失去了抢救的必要。消防车在20分钟后抵达,消防员并没有发挥太多作用。据茅为清估计,画廊损失在一万到两万美元之间。
今天下午,到我这儿,叶楠已经把失火经过复述过三十多遍了。“我多么想做一个干净的展览啊!就挂这么几张画。”他摇了摇头,有些懊恼:“造化弄人。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让我知道火是一件可怕的东西。这样(作品烧毁)不是理想的状态。对我来说,这是一种比较庸俗的路线,但也许是比较自然的路线。”
3月6日赶赴的第四个展览开幕,是“站台中国”庞大的“丛林”群展,在并不特别庞大的空间里,居然容纳了八十多位艺术家的作品,艺术家名单仍在发展中。本次展览的策展人、“站台中国”总监陈海涛表示,布展前担心作品放不下,结果不但各就各位,还一点儿也不觉得拥挤。展厅中,奇迹般地在局部地区出现一些呼应和线索。
有艺术家评价“丛林”展:“具有某种值得怀念的九十年代展览的气质。”在这个先由策展人选出几位艺术家,再由艺术家自行推荐其他艺术家,“滚雪球”这样滚大的展览上,没有明显的圈子和画廊的分野。在金融危机的阴影下,“丛林”替代了“江湖”,少了即时性的功利色彩,多了团结的繁荣。长冬过后,每个参展艺术家居然体现出某种对展览的欲望。
文/ 任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