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见所闻 DIARY
星期三早上,十一点不到,一小撮收藏家和他们的随从们蛇行穿过VIP卡亭、VIP快速通行道等一系列VIP专用“障碍物”,进入摄政公园内由Caruso St John设计的大头房子。少数几个早起参加Frieze博览会暖身运动的成员之一艺术顾问Thea Westreich说:“这就是我们锻炼方式。”策展人的健身操,艺术顾问的有氧运动。
一旦进入大门,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有人瞥见Claudia Schiffer,有人看到Claudia Schiffer,还有人提提起Gwyneth Paltrow,但我敢肯定她没来。(就算像他们所说的,博览会“应该花钱请Gwyneth来走一圈”,仿佛她是Frieze的吉祥物名人一样。)但我的确看到了Dasha Zhukova,最近《纽约客》刊出一篇文章专门讲她和她的车库当代文化中心。还有一脸倦容的Michael Gambon。白立方一个做销售的姑娘悄悄跟我说:“你认识他,他就是那个在《哈利波特》里演邓布利多的人。”
准名流的身影每到一处必然引起周围一阵窃窃私语,让人感觉有点儿集市的味道。到了中午,大家仍然彬彬有礼,展场氛围一片乐观。藏家Frank Cohen在Stefania Bortolami的展位上说:“Jay Jopling心情很好哦。能不好吗?他的赫斯特刚卖出去,350万,英镑。”类似低音继续以稳定的低频率进行下去,宛如一颗刚刚复苏的心。
底下进行着数百万美元计的大笔交易,桌面上则是愉快的社交活动,真是博览会独特一景。但这次博览会怪角里有哪些比较突出的呢? Sfeir-Semler展位Yto Barrada发光的棕榈树(下午被一家美术馆买走);Sadie Coles展位Hilary Lloyd冷面幽默的海军录像;Frieze委托创作项目之一Annika Ström的行为《十个尴尬的男人》;Timothy Taylor画廊Jessica Jackson Hutchins的陶瓷作品(Hutchins在前一晚她的开幕上说:“我的这些阴茎不爱竞争,只关心愉悦:口活儿,生小孩儿什么的⋯⋯”);长征空间没顶公司抓毛绒“艺术品”的娃娃机(一英镑硬币可以抓三次,所以这件作品很方便地被Frieze的iPhone软件列入“5000英镑以下”的单子)。
Daniel Buchholz和Reena Spaulings的展位之间,诡计多端的Jack Bankowsky正在一条Reena Spaulings的横幅下面组织拍照留念,加上Buchholz提供的厚脸皮销售术。一件PR总体艺术品?Spaulings展位上, Matias Faldbakken的地铁瓷砖墙爬满小虫子。摊主John Kelsey 解释道:“没办法,这里是公园。”但走廊那头的另一位画商就不那么宽宏大量了:“我们在试着说服别人这些画价值数十万数百万美元,但上面居然爬着果蝇!”
到晚上八点,大伙儿的“开幕式”马上就要开始了,我的维他命B-12活力饮料效力发挥得差不多,正打算回酒店歇着,旁边一个Gavin Brown的总监说:“可你一定得去party——知识就是力量。”我真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从摄政公园到了Ivor Braka的威斯敏斯特大楼参加为庆祝Kelley Walker在Thomas Dane首场个展举办的晚餐会,反正突然间,我就在那儿了。
我看到血红色的墙纸和一张奥斯曼古董地毯。自助餐台附近的一面墙上挂了一张SM色彩浓重的画——作者未知——一位策展人将其描述为“当 H. R. Giger遇到Grace Jones.”还有Marsden Hartley,我补充道。什么样你可想而知。
“你见过蛇女郎了吗?”于是我们开始找她;带着那样的装饰品,找到她并不难。她身边坐在红色天鹅绒沙发上的一位男士介绍道:“这是Sara,Ivor的内人。”然后他看了看蟒蛇说:“这是他们家公子。”全场爆笑。
“就像但丁《神曲》里的第五层地狱。”一位知名策展人说。“或者《大开眼界》里的秘密俱乐部。”另一位知名画商接着说。(你简直想不到这里汇集了多少知名人士,列举一二:Okwui Enwezor、Beatrix Ruf、Thelma Golden、Peter Eleey、Christian Rattemeyer、 Cay Sophie Rabinowitz、Stuart Comer、Marc Spiegler、Glenn Ligon、Maria Baibakova。)没错,这地方的确有点邪乎味道,让人觉得书架背后还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巨大迷宫,但又并非认真邪恶,就像《怪宴》(Clue)的电影版一样。
Jerry Hall在二楼大会客厅里接待藏家/狗仔队Jean Pigozzi和男主人Braka自己,旁边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David Hockney。Braka简明扼要地介绍道:“画里的人是Peter Schlesinger,Hockney曾跟他⋯⋯反正,这我四年前买的。大部分人都觉得这幅画同性恋性爱色彩太重。”
“这幅画叫‘塔桑那’(洛杉矶的一个区)。”一个为Braka工作的女士后来告诉我。怎么看也看不出来这幅画哪儿跟塔桑那有关。旁边的人说:“听起来比‘脸朝下,屁股朝上’委婉嘛。”我觉得也许是Hockney版的《被死者的灵魂注视》(高更名画),但也只是因为屁股朝上的姿态让人联想到这一点。
另一个角落,一个更加原始的男性背部引发了若干更加艺术史的讨论。有人说这可能也是一幅Hockney,但马上有人反驳:“不可能,这是Kitaj——Hockney比这细致。”他指指《塔桑那》。“你看?”的确如此。
收藏家Phil Aarons赞叹:“这地方太完美了!”诱人是当然的。我们几个擅自决定去其他楼层转转。没人到楼上去,但楼上更牛X,而且没有任何防护装置,所以呢⋯⋯“Chris Ofili?”凑近看看“不是,Beatriz Milhazes。”“那是什么?”“前拉斐尔派的什么东西吧。”后来发现还有一幅Lucien Freud给Francis Bacon画的肖像。“我们上这儿来合不合适哦?”于是下楼,结果碰上男主人正在带人参观。看到我们,他说:“哈,我真心希望大家有个宾至如归的感觉!”,当然听他口气不像是真心话。(在英国,这叫反讽。)
同行一个人说:“我们是不是该解释一下我们其实是非常著名的Party混混?”后来大家决定还是算了——神秘一点儿不更好玩儿?——然后所有人撤回楼下。
不断有人从别的Party过来:路易威登饭局、Damian Ortega饭局;香槟眼看越来越少。我们在餐厅碰上了今晚的荣誉嘉宾Kelley Walker,从容不迫的他穿着蓝色牛仔裤,戴一顶棒球帽,调皮地冲我们打招呼:“你们几个都来干嘛了,Frieze?”
译/ 杜可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