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见所闻 DIARY
6月2号成人儿童节这天，我们在798泛起滚滚尘土的路上奔赴滚滚红尘中的 “千吻之深”。经过“东八时区”时看到昔日的书店已改为日本料理餐厅，感叹元老级的艺术书店竟也关闭了。
提前到空间站看候勇个展时观众还不多，策展人付晓东正在给王维薇介绍着作品。这是候勇近两年来创作的一组新作，虽然表面看上去题材没太大变化，仍是水的系列，但是这次所有的作品都是铅笔绘制的。“我这两年主要把精力都放在绘画语言的探索上，虽然还是在画水，但是以前的作品面貌更接近真实的水，现在故意处理的不那么像水了。我在铅笔色和丙烯色的结合上做了更多尝试，所有作品都是先刷丙烯底色，然后再用铅笔去画”。当侯勇回答问题时我不禁想到他的一个特点：每次大家聚会他喝多后都会长时间与其他艺术家认真探讨绘画方面的创作问题，也会给别的艺术家提意见，这点在年轻艺术家的聚会上已经很少见了。
来到尤伦斯，穿过黑色的落地垂幕，进入到纯黑的中央展厅，宋琨的“千吻之深”正在开幕。展览标题源自莱昂纳德·科恩(Leonard Cohen) 的一首老歌《A thousand kiss deep》。宋琨也许是科恩的粉丝，但对于是否特别钟爱这首歌，她没有多少话要说，而是干脆地回答：“也不是，就是觉得它现在合适”。漆黑的空间中只有射灯映照着甬道两边的油画作品，黑暗诡异。来到现场的人非常多，碰到艺术经纪人与画廊老板的程昕东，他似乎比较喜欢《两个蒙古朋克》和《桃夜叉》这两张画；转身又碰见专程飞来北京、曾经收藏过宋琨作品的藏家乔志兵，他说：“宋琨的展览不只是画，还有音乐，是一个整体的呈现……她的作品很私密，其中反映的灵与肉，激情之爱等等，我都很喜欢”。 另一边，两位年轻的女艺术家边看边聊：“我感觉这次展览和她以前的作品没有什么变化，当时她画这个确实非常特别，但现在她还在画这个……”，“这几年她也经历了人生中一些很重要的变化，我也不太明白她为什么现在还在画这些。我感觉她好像故意让时间停止了，也许是停止在青春的某一片段吧。”
展厅的尽头，一组玻璃展柜里盛放着一些物品：娃娃，20多厘米高跟的水晶鞋，骨头，透明阳具，手铐，尖刀，项链，口红……稍远处，展厅左边的房间里传来躁动厚重的电子乐和女孩的吟唱，原来这里正在放映宋琨创作的一部短片。片中除了宋琨自己，她的一众好友也被邀请参与了演出。影片混合了现代都市生活、性爱以及艺术家创作的片断，而展柜中的物品在片中间或闪现。歌很好听，问了宋琨才知道是她唱的，并且得知多年来她一直在做音乐。正如民生美术馆副馆长李峰所说：“宋琨音乐、电影方面的爱好和修养之前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这次展览让很多的人很诧异：她不止擅长画画，原来电影也拍这么好!电影里的气质和画面很一致，甚至更是她自己。宋琨的艺术和她人一样，看上去很酷，实际上善良之极，骨子里执着而骄傲。”
再次穿过黑色的幕布，进入到明亮的大厅瞬间来到另一个世界——一排排观众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聆听着台上的弦乐四重奏。此次演出是费城交响乐团中国巡演的一部分，同时也是为了庆祝季云飞《水利工程》的开幕。水墨对油画，古典对电子，《水利工程》全白的展厅给人的第一感觉与《千吻之深》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一位快70岁的老先生带着他的几位友人非常仔细的看着这些绘制在宣纸、桑皮纸上的水墨作品，很是赞赏：“你看他的画既继承了我们传统的水墨画法，但表达的主题又非常不同，是改良了的现代中国画”。在明亮的展厅里，央美第三画室的老画家詹建君正在跟朋友聊天，不知道他是为了第三画室年轻的弟子宋琨而来，还是为了季云飞而来。
在酒会现场碰到艺术家与策展人James Elaine，他2007年前后曾在汉莫美术馆策划过宋琨的展览。他坚持认为宋琨在中国年轻一代艺术家里十分特别：“…通常来说我不喜欢黑色的展墙，但这个展览效果很好”。尤伦斯新任的助理馆长尤洋也向我们解释道：“田霏宇来到尤伦斯以后其实想把更大比例的关注投放到本土艺术家这方面。Curated by这个系列之后就没有了，但会换一种新的形式继续关注年轻艺术家，比如宋琨的这次展览。” 从尤伦斯出来刚好碰到曾经在宋琨的几张画里留过影的王光乐，问他感觉展览怎么样，他稍微顿了一下，微笑着说：“嗯，很平静。我觉得她没怎么变”。
今天的艺术不能仅仅局限于年轻大腕与时尚圈子，还要得有适合老百姓口味与钱包的选择。我们抓紧时间，顺道去了798时态空间，今天是第七届“买得起的艺术节”（AAC）开张的日子，整个会场布满了五颜六色的作品，其中90%都是油画，充斥着各种卡通、中国元素，大卖场的气氛让人瞬间燥热。曾任北京《Time Out》英文版主编的彭乐天（Tom Pattinson)在2006年创办了北京的AAC （Affordable Art Beijing）“买得起”的艺术一直只卖2万块钱以下的作品。他激动的告诉我们：“今天太忙了，已经卖出了100多件作品”。
赶上了开往晚宴与演出现场的大巴，我开始和尤洋聊起天来。他觉得宋琨这个展览“…最好玩的是不光展示了她的作品，而且通过灯光、音乐把所有作品变成了一个整体，突出了展览应有的一个气场。我觉得大家可以隐约感觉到宋琨的作品其实整体上具备一种很哥特、黑暗、阴郁的气质。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晚上会组织一个多媒体的演出，它其实也是展览延伸的一部分，希望大家能了解宋琨做音乐的一面。”
来到位于雍和宫附近的晚宴现场，人气鼎盛，菜品隆重，四家艺术机构汇聚了十几桌的来宾。我正向朋友说着，虽然这个展览是尤伦斯主办的，但是BOERS-LI画廊和星空间都是与宋琨有合作的画廊；而且宋琨展览的这个片子也是星空间制作的，回头看到身穿玫红长裙、佩戴珍珠项链的新任BOERS-LI画廊公共事务总监的石筝小姐，淡定地走过来邀请收藏家乔志兵、民生美术馆的李峰、策展人朱朱等嘉宾换去BOERS-LI画廊那桌就座。
今天也是众多年轻艺术家的大聚会，并且同时见到了“N12”中的６位艺术家。创立于2003年的“N12”是一个活跃的青年艺术团体，王光乐、宋琨、仇晓飞、胡晓媛、郝强、王颉、杨静、申亮、徐华翎、梁远苇、马延红、景禹潮(仅参加了第一届)、温凌(从第二届开始参加)——12位成员虽然来自中央美院的不同系别，但大家都曾以“N12”为代号来共同举办展览, 至今已举办过四次。10年一晃过去，N12的各位艺术家也都从学生时代步入了人生的新一阶段。他们在聊天中提到明年准备举办N12的新展——上次有打算做展览可是没有成功，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晚饭过后，大队人马步行跟随尤洋前往晚上的派对现场——隐藏在雍和宫五道营胡同里的地下摇滚酒吧School。我们到时酒吧门口已站满了从晚宴赶过来、等待入场的人们，这也是School酒吧有史以来客人最多的一次，三层全部爆满，设计师姜剑、星空间的艺术总监房方、艺术家郭鸿蔚也拿着啤酒出现在拥挤的人群中。
晚上的演出阵容丰富强大，从电子到民谣，都是宋琨音乐圈里的各路死党，现场的VJ杨韬也精心准备了视觉画面，投影在舞台旁的墙面上。曹阳的“出口A乐队”以一首忧伤的情歌开场，他说：“尤洋和我说今天晚上的主题是世界末日，让我准备点最丧的歌儿”。之后，当我看到老朋友高虎带领的“痛苦的信仰”演出时，突然感到时间带给他们的沉淀与转变。当天晚上的小高潮是艺术家炀子和她的朋友文杰引发的。两人都身穿神似学生制服的白色衬衫，系一条极细的黑色小领带，大家好奇地等待着。随着Sulumi的音乐响起，她们开始了今晚的表演。非常整齐的手部和身体动作，好像幽默的体操。随着音乐变化，她们俩有时像鱼，有时则像鸟与花朵。突然音乐一转，风格瞬间变换，炀子和文杰打破刚才的小清新，随性的跳起舞来。现场的观众们开始欢呼口哨，更加炒热气氛，宋琨和邓一平也冲上来一起Rave，摔倒了又蹦起来继续跳。舞蹈之后，宋琨和独立音乐人陈睦琏，虎子，Sulumi一起合作了演出，现场所有人终于开始跳舞。我问宋琨感觉这次展览与以前有什么不同，她说：“可能更加Dark一点。感觉憋了太久，一下都释放了，很棒”。三楼露台上，尤伦斯的新任团队，艺术家们，各路媒体人士，画廊工作人员，大家热烈的交谈着，尽情享受着充满艺术与摇滚、啤酒与羊肉串的北京夏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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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窦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