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见所闻 DIARY
五月末的帝都出现了闷热的黄梅天，傍晚零星的细雨时下时停。要不是第九届AAC艺术大奖在此颁发，夜入紫禁城游玩皇家后花园的机会近乎渺茫。 这时，景山公园正对面的神武门门口已经挤满了人，慌乱的工作人员在为每一位嘉宾及媒体签到，戒备森严的皇家后门儿顿时为该本土艺术奖项提升了逼格。第一眼见到的便是策展人、美术史学家吕澎老师， 在简单寒暄并互加了微信后，大家一同沿着红墙琉璃瓦西去，移步建福宫。
平日逛故宫总是以御花园收尾，乌央乌央的游客们挤在那对龙凤槐前面合影的景象与安逸优美的建福宫着实无法媲美。话说，建福宫修建于乾隆五年（1740年），乾隆皇帝将他最钟爱的珍奇文物收藏于此，并经常在花园内写诗赏画, 这里也是溥仪皇帝最爱的去处。 踏入宫里的第一步着陆在黑丝绒的地毯上，莅临嘉宾们正在背景墙前留影。沿着翻新过的红漆长廊来到了延春阁前的花园中，白立方的Laura Zhou 与藏家张兰正在攀谈，藏家唐矩带着女儿及友人也在一旁聊天。在延春阁前的石梯下，见到了艺术家、策展人秦思源和武汉艺术总站的创办人林沫汝女士。思源很快地进入主题，“今年被提名年度成就奖的艺术家何岸声称今天不会出席现场，他说要表现一个态度，拿奖对艺术家有什么好处？”但是貌似在被忽悠说获奖者是他之后，何岸还是出现了。“徐震来吗？”，“他懒得过来。”
因为距离颁奖仪式还有半个时辰， 不如小游花园来打发时间。踏入延春阁内， 我才顿时发觉，昔日皇上琴棋书画的宝地已是当今的会所，穿过阁楼来到另一侧，遇到了央美美术馆的策展人王春辰。他很开心地谈到自己在上届威尼斯双年展上说的话被引用在艺术新闻的头版上。话题不知怎的就扯到了国内美术馆， 王策表示， “国内美术馆馆长的水平欠缺。”
环绕阁楼的长廊间三两个身着印有国画图案飘逸连衣裙的女士正在自拍。返回阁楼里， 我们被告知不能上楼观景，因为艺术家们在接受采访。即时赶到的UCCA 副馆长尤洋，见我要拍照要求先把领带系上。站在旁边的刘韡和李振华在与成都国际文化艺术中心的温雪倩聊天。借着尤馆的面子， 我才有幸登高望远，望眼紫禁城晚霞中已幽幽逝去的风花雪月。顶楼上，不仅风景甚好，今晚的主要人物也基本云集于此。被提名的年轻艺术家徐文恺（aaajiao）、程然、林科和杨心广站在德国的英格堡（Ingeborg） 公主不远处聊天。徐文恺很开心地聊到了他前两天闪去闪回的瑞士游，“基本上就是去做了一个采访， 吃了一个奶酪火锅，跑了一个很冷的步，就回来了。”程然顺便邀请我去参加他周日在顺义的新片启动活动， 届时会有惘闻乐队的演出。 阁楼里昏暗的灯光下，美术界的大佬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
这时霞光已去，多数人开始移步颁奖现场——静宜轩前的院子。 颁奖仪式很快正式开始， 央视著名主持人，同时也身为藏家的林依轮首先发问大家是否在前一晚猜测今年AAC 各个奖项得主，场下一片寂静，明显娱乐圈与当代艺术圈的玩法儿有别。接下来的一堆长篇大论的官方演说辞和宣传大片如浪花涌来，却不见其型， 因为肚子饿得让人感觉昏天黑地， 也无心认真一一听来。 不过， 当我刊大名与其他外媒被称为“国际媒体的关注”时，我不禁要佩服主办方纠结的心理——既然都把奖项搬到紫禁城的后花园了， 外媒关注与否还值得一提吗？这难道是我们常常说起的文化自卑感（inferiority complex）?
本届轮值主席朱青生宣布，此次五本入围的“年度出版物”因评选制度的临时改变，均获得评委组共同推进。在宣布下面一个奖项前一段现代舞的登场着实缓解了气氛。 一位女舞者被两条长长的白色布带缠绕，她缓慢且旋转式地当场将自己的身体慢慢松绑，布袋的另一端分别裹住了两位半裸男舞者的头部，三个人不断的在台上撕扯，最终也没有完全解开绑在身上的绷带。就在这撕扯的过程中， 一位身材彪悍的踢踏舞女演员跳上了台，一顿噼里啪啦矫健的舞步才解救了后方三位撕扯的舞者。 上面看着演出， 下面刷着朋友圈，观众席中有人在朋友圈发了这样一句评论， “北京卖浴巾卫生巾肥皂妇女洗液用品商店专业模特队……”
其他的两个奖项， 年度青年艺术家奖与年度艺术家奖分别被林科和张培力囊括怀中。这对中国美术学院前新媒体系的师生分别在领奖时的获奖感言才真正地表述了艺术家创作的经历与初衷。 林科说：“……我在创作的时候其实不太确定这些东西是不是作品，因为我做的那些电子的作品它们其实是跟物理空间没有关系的，它们是在网络上或者电脑里面的。”林科再三重复自己对自身艺术创作的不确定性，让人想起了张培力的一件作品——《不确定的快感》，而张培力则以自身性格做了自我总结， “我从1984年学校毕业到现在差不多折腾30年了，我自己觉得我就是一个喜欢折腾的人，这个折腾是我对生活的一个选择，但是没想到有一天会得到这么多人的肯定和鼓励……”无论是张培力历经三十年的折腾， 还是林科把自己作为窗口连接着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的转换，对于艺术家来说， 奖项与否，他们都不会放慢创作的脚步。也正如开场宣传片里， 当汪建伟问一位友人何为中国当代艺术，他得到的答案是， “中国当代艺术才刚刚开始。”也正是在这线下庆祝气氛爆棚的时刻朋友圈的点赞也迎来了“放烟花”般的高潮。
文／ 贺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