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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马可波罗这样的人物,是一个用亲身经历去理解其他文化的先锋,但是他沟通两种文化的机遇已经被来自双方,尤其是来自他的猜疑消解了。”——《马可波罗综合症——关于艺术和欧洲中心主义的若干问题》,莫斯奎拉(Gerardo Mosquera)
新时代的马可波罗下乡了,20世纪晚期的城市化浪潮将他们推搡到乡村中。这个庞大的运动使中国划分为广阔的人烟稀少的乡村和密集拥挤的都市。都市马可波罗们带着高效的、科学主义的镜头进入乡村,对它进行拍摄、窥探、颂扬或批判。
鬼叔中就是这样一位马可波罗,此次培田乡土影像展中播放了他的几部风土短片,内容涉及游傩、采菇和花鼓。鬼叔中以最原始的DV手法纪录了乡村的二三件平常事。平淡的拍摄使我们有更多的时间进行沉思和提问:对乡土的纯粹影像纪录究竟意味着什么——一次偶发的解放乡土的行为,还是即兴的、无意义的窥探,亦或是用镜头对乡土进行二次异化?
零星的到场观众中有数位对鬼叔中的创作目的存在质疑,但鬼叔中阻断了这类质疑,他认为,观众应当更开放的去看待作品,而不是像观看连续剧那样。这激起更多的对抗情绪——观众认为,电影,即便是具有实验性质的纪录片,理应是一种大众媒介。
马可波罗2号与鬼叔中形成了鲜明对比,李一凡导演的《乡村档案:龙王村2006影像文件》已经为自己贴上了乡村影像档案的标签。作者的目的是完成一部“除去了所有修辞的流水账”,力图选取“非常接近中国西部乡村最大平均值的样本”。大众显然沉浸在他所营造的逼仄、平缓、沉闷的影像世界里,并陷入到一种惯性的沉思中。影片实际上并不是零视角的,它的手法和素材充满选择、意味和思辨。
对传统葬礼的拍摄唤起了集体记忆——复杂的、繁琐的程序耗尽了哀思,情绪转化为支离破碎的象征。基督教、佛教和道教轮流为死者举行道场,披麻戴孝的死者亲属对这种组合的冲突和吊诡熟视无睹。他们忙于跪拜叩头,完成仪式。基督像出现在村民自家的墙壁上,下面放着一个人偶——它与巫术产生奇妙的混合。他们是否存在着真实的情感?我们对这个社群的心灵生活仍然一无所知。
无论导演或我们说了什么,窥探了什么,在这场观看中失语的是乡土。乡土并未到场,它始终作为镜头背后的问题而存在。我们很可能无法公正地看待乡土,它被作为一道甜点,一个可供批判的、遥远的、陌异的田野样本,从始至终被阻隔在都市文化的边缘地带——在我们的视网膜中投下模糊的、空洞的影像。
培田乡土影像展于八月三日至十七日每周日在深圳点赞咖啡吧举行(南山区中心路曦湾华府商铺13C)
文/ 周静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