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 INTERVIEWS
MoMA现代城北区10号楼19层的空中走廊,段妮在上课,陶冶在一边拍照,学生们都很认真、自然,似乎没人在意旁观者以及不时穿过课堂的大楼保安。陶冶和段妮从2004年初次认识以来,已经一起合作了五六年。陶身体剧场是他们和另一位现代舞艺术家王好于2008年共同组建的独立舞团。除了创作和演出以外,陶身体剧场还开展自己的教育项目,公开课就是今年的主打内容。舞团创始人陶冶向我们介绍了身体剧场以及公开课的创立思路。
我们所强调的现代舞概念可以拆分为两部分:“现代”指当下,现在这一刻;“舞”则主要关注你的身体。舞蹈不光是经过编排的固定动作,而是可以扩展到你身体的每个动作,达到通过身体行动去思考的效果。
“身体剧场”,英文也叫“dance theatre”或“physical theatre”,这个概念上个世纪就已经诞生,皮娜•鲍什是其中重要的代表人物之一。舞团之所以起名为“身体剧场”是因为,一方面每个人都有一副躯干,我们的身体只属于自己,而另一方面剧场却属于所有人,相当于一个公共空间,甚至可以是任意空间。我们希望通过把这两者叠加到一起,探讨一个人如何同所有人产生联系,私人空间如何同公共空间发生交集。
现在正在进行的公开课每周一次,为期一年。我们希望通过该课程拓展学员对身体的理解,在心灵与身体的关系中找到更多可能性,从而提高他们对艺术创作的敏感度,同时也给他们的日常生活带来启发。中国的教育环境一向不重视对身体的认识和开发,这就直接导致很多人身体潜能被压抑。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的课程有点儿像某种心理治疗,课堂上有大量即兴创作似的游戏活动,整体气氛非常放松,刚来特别紧张或者不好意思的学员两三轮下来也就完全打开。这种和日常交流(语言为主)完全不同的沟通模式(声形结合)既能帮助他们释放压力,同时还能激发学生的灵感,起到思维训练的作用。当然,我们从不强求学生对现代舞的理解和我们一样。学生可以按照自己的理解方式,根据自身条件,在课堂上慢慢摸索出适合自己的道路。我认为个性开发非常重要,没有个性的舞蹈就变成过去那种千篇一律、所有人都动作一致的集体舞了。何况“老师”也在随着国内大环境的变化不断调整自身,和学生在一起是个互相影响、互相学习的过程,绝对不是单方面输出知识、提供培训。
另外,今年的公开课也相当于一次实验,一次问卷调查,我们想借此搞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对身体经验感兴趣。随着课程展开,我们发现大家的身份背景真是千差万别。其中当然不乏舞蹈专业出身的人,但更多学员还是来自其他职业、其他领域,包括建筑师、杂志编辑、新媒体工作者、图书管理员、清洁工等。不少人是经过朋友介绍,来了以后觉得有意思就留下。无论他们来自哪个领域,至少都对自己的身体、对未发掘的交流方式保有一份好奇心,这一点我觉得非常宝贵,更说明身体就像一种普适性的语言,可以在不同人群之间搭建桥梁,因为我们一切感觉经验都根植于身体,无论是视觉的、听觉的,还是触觉的,离开身体都无法成立。这也为我们进行跨界合作奠定了基础。陶身体剧场和很多其他创作媒介都有过合作,包括音乐、影像、装置、绘画等。
上课的过程中,学生总是不断给我们带来惊喜,有些根本没有受过专业舞蹈训练的学生却表现出了惊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所以我们会考虑从中选出一部分人作为未来项目的合作伙伴,这对舞团来说也是一个壮大规模、引入新鲜血液的好机会。目前,陶身体剧场除了我、段妮、王好三个固定成员之外,还有乒乓策划的方美昂女士,她负责国际项目推广。
采访/ 杜可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