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 INTERVIEWS

尉洪磊

尉洪磊,“任何事物都是极其重要的”展览现场,2013.

艺术家尉洪磊的个展“任何事物都是极其重要的”正在魔金石空间展出。在这个个展中,艺术家展示了自己最新创作的细腻且富于想象力的雕塑与录像作品。我们特此邀请尉洪磊深入探讨个展的创作经验,及其对于艺术与生活关系的理解。

当时我想做这个展览的时候,就像这个名字,我选择了一些生活中遇到的物品,它们几乎从未影响过我,但后来又再次出现、回到了我的生活中。

我觉得对这些东西的选择很困难,有一些需要我对它存在一些感触,或者说我觉得它具备一些在时间中的意义,比如像药钵,从特别古老的时代一直到现在,就这么遗留下来,没有发生任何改变;还有比较私人的物品,比如那两只猫,也算是小时候记忆里的一个东西,在最近的日子里又重新出现。我觉得我选择这些是因为在艺术创作的职业生涯里,作为艺术家的我可以去把握时间,我觉得这些物品可以拿时间说一些问题,能具备意义。

它们都是被转换过的一些东西,我想让它们具备“诗意”——我只能用“诗意”这个词,因为我不能说自己觉得这个东西有意义,就把这个东西像一个证明似的放在那儿,这不是我认同的创作方式。我希望它在结构上、在心理层面上给人一些感受,所以给它们安排了形式与安放的位置。但它们也有特别多“表演”的层面:虽然这些物品来自于生活,但我想去表达的那一面离生活又特别遥远。我认为完美的生活状态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特别有“诗意”的东西,一个在社会中没有办法完成的东西,所以我选择用“艺术”的方式去完成,大概是这样。

关于展览中的录像,我觉得在一个展览中,很多人可能不知道我选择材料的过程,所以我想借助录像的形式把这些东西更好的表达出来。我喜欢录像在展览现场是一个滚动播放的状态,希望录像在这种循环滚动中产生一定的意义,这是一方面原因。另外一方面原因是录像能很好地交代一个事情的先后,又能把文字也融入进去。

关于录像中对称的结构我是这样考虑的:我们看待一个作品,艺术家有自己的想法,观众会有其他的想法,我们在展厅里是陌生人,你脑子里琢磨的是你对于作品的感受,我想的是我的感受——我想让这两部分有一种这样的对比。上半部分大致忠实于我当时做作品的想法,下半部分则几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创作者之外的一个人,可能是一个朋友或者观看者的身份。这样会比较全面,存在有两个面,并不是单一的放在那儿。

我希望我选择的物品能让观众产生一定的共鸣,希望它们能够进入观众的生活,让他们想到更多的东西,所以从这个角度上说它们并不是100%的私人物品。它们所有的意义都在于它们曾经在现在的时刻之前就存在过与发生过,它们经历了过一个时间来到了现在,我们遇到它们,选择了它们,把它们转述出来。此外,我还希望这些作品与现实中得其他一些作品有一个相互的关联与反映,因此我在布展时试图制造出“猛一回头”的感觉,某种似曾相识,就是看起来每件作品都有一些叙事,但两个部分又是对立的,同时又互相牵扯在一起。

我也试图让我的作品处于一种轻盈的状态,期待人们在其中有一种特别舒服的感觉,能够进入,我希望我的作品能够将纯粹“美感”的魔力传达给观众——可能说“美感”这个词又没有那么准确,只能说是一种感受,但这种感受就是展览的结构,我希望这个结构给人这种感受。

之所以我的作品一直在与“过去”打交道,其实里边有这样一个原因:我觉得好像自从做了艺术之后生活就是那样了,我既没有什么时间旅行,也没有时间纯粹为了玩儿去做某件事儿——生活所有的时间都被艺术工作给占据掉了。最让我感动的往往是去做一些回忆的功课,回想曾经发生过的一些事情,它们很能感化我。还有一点就是此时此刻发生的事情不能让我觉得兴奋,不能给我带来感触。

之前我的一件作品是关于米罗的画,也包括下个月的展览,几乎都跟艺术行业或者艺术史有关,但我并不是在表达一个我喜欢的艺术家有多么棒,或者讨论他在当时具备怎样的学术地位,而是想去说他的生活。我希望把一些我经历过的“生活”变成我称之为“艺术”的作品,同时也希望把一些感动过我的“艺术”归类为“生活”,我想把它们两个像天平一样放平。我想要艺术回到生活,就是这样。因为我觉得一个艺术家没有那么神圣——除非是杜尚那种策划家,他的作品没有太多的说明,他的生活化就是书写。

很多艺术都像我选择的物品那样曾经刺激过我,留在了我心里,我希望把它们当作一个开始,一个出发点,一种材料,拓开来去说一些什么。它们进而就成为了我的生活,变成了生活的最原始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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