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 INTERVIEWS

张鼎

张鼎,“风卷残云”开幕晚宴及上海外滩美术馆慈善义拍活动现场,2016;图片提供:张鼎工作室.

自2011年以来,现居上海的艺术家张鼎逐渐将创作实践转向合作性表演项目。作为上海外滩美术馆RAM HIGHLIGHT的首届委托创作艺术家,他最近的特别项目“风卷残云”在美术馆内部搭建起一座金色监狱,要求观众进入牢笼并在规定时间内用餐。本文中,艺术家讲述了此次作品的来龙去脉,以及近几年的创作线索。

这次在上海外滩美术馆的项目,三楼的酒吧是我做之前一个项目就有的想法。当时因为预算问题还在犹豫的时候,外滩美术馆找到我,说他们有这么一个事儿,所以决定把酒吧搬到这边来做。监狱食堂是考虑到美术馆的空间结构,加上馆方有晚宴和义拍的计划,我就说,如果要做的话,不如两个做到一起,把这帮VIP关到笼子里吃饭,然后拍卖。

一开始我还以为馆方会因为害怕得罪VIP不敢做,后来发现是我想多了。现在的人跟我的想象差距好大。本来架的很多拍摄机位我最后撤了不少,也是因为担心人在面对镜头时,整个状态会不自然。结果到了现场,我发现他们根本不在乎,所有人都在很开心地拍照和被拍,就是娱乐嘛。

在美术馆做一个金色监狱,这样的作品有没有社会议题或者批判性,我觉得完全没必要谈。我不相信现在这个时间段,艺术还有任何批判的强度或力度可言,至少现在如此,尤其在中国。这么多项目做下来以后,我感觉说用艺术能批判什么,反映什么都比较可疑。目前艺术唯一能做到的也许就是测试,测试到某个空间里来的某些特定的人群,对周围的事情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今天再伟大,批判性再强的作品都会被消费掉,自拍一张就能把你消费掉。根本没人有时间去想作品背后的逻辑和故事,除非是艺术行业内工作的人。但现在我肯定不会面对行业内的人做事儿,我觉得这个行业本身已经腐朽到一定程度。你面对它干嘛呢?

当然,我的大部分项目有预设观众。比如今年五月在K11演出,预设观众就是年轻人,为年轻人提供一种新的听觉和视觉体验,或者说一种新的演出形态,同时也拓展一个空间覆盖的人群范围。我觉得年轻人要有自己玩儿的方式,我们这一代人没有所谓的青年文化,但我可以参与这种文化的创造,因为很多东西是互相联系的。我最近在看一些有关美国六十年代的书。那时候,开发电脑的一拨人最早都跟亚文化有关,今天的黑客也跟亚文化有关。那种青年文化是可以激发创造力,带动新潮流的。所以,我说的创造青年文化不是指创造一种青年文化的符号,而是一种氛围。我们现在没有这种氛围,大家的娱乐方式都很简单,要么唱歌,要么去酒吧喝酒。但另外一些极少数年轻人玩儿的地方,比如上海的Arkham、Shelter,你在那里碰到的年轻人又会让你感觉特别颓。这几年,我一直在尝试的也是能不能在中国形成某种年轻人的潮流。做不做得成功或者这个潮流最终会把我们带向何方谁也不知道,但这里面存在可能性。我们是在为可能做事儿。

除此以外,互联网对我们生活的改变也很重要。在做合作性项目的过程中会形成一个庞大的网络。比如我跟音乐人或者声音艺术家的合作,不论是纽约、伦敦或者柏林,只要找对了人,建立起联系,就可以随时随地把他们运到中国来,跟这边的环境产生互动,而且非常快速高效。这是在工作室做创作的单个艺术家完全做不到的。

现在这个社会就是一个合作型社会。我觉得个体太弱了。只有形成一个庞大的群体,才能做出一些很强的事,可能性也更多。这次“风卷残云”的项目我找了优酷做直播平台,不仅在他们主页有广告位,每进入一个频道,都有这次活动的广告。优酷在微博上发的活动消息,两个小时之内,阅读量就三十万。这也是我的初衷。我希望更多艺术圈以外的人能看到,哪怕他们看完觉得非常荒诞。

更多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