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一下:不见血的杀人狂电影;没有裸体的A片;上帝缺席的西斯廷教堂;资本真空的纽约证交所。或者假设希罗尼穆斯•波希(Hieronymus Bosch)画里交错的人物会发短信。瑞安•特雷卡丁(Ryan Trecartin)的录像描绘了一个令人头晕目眩的世界,我几乎无法确定自己是否有能力将其阐述清楚。这些录像让人直面互联网生活的身份变更:网上冲浪作为一种居住方式。图像蒸发,流血,漫溢,变形,爆炸。狂热的节奏,快速的剪切,不同维度间颠覆性的重叠(三维变成二维,再叠加成五维),特雷卡丁蛮横地重置了我们的脉轮(chakras)。技艺精湛的数码作品既让我兴奋,又让我感觉吃不消。我身心失调,但同时也在努力集中精力。
出生于得克萨斯州的特雷卡丁(懒洋洋的长音是他录像里反复出现的声音主题)2004年从罗德岛设计学院毕业后以《一个家庭找到消遣》(A Family Finds Entertainment)闯入艺术界。(艺术界:特雷卡丁需要它吗?)2006年,他又创作了七分钟长的录像《汤米•切特刚给我发邮件了》(Tommy Chat Just E-mailed Me.)和故事片《我-是地区》(I-Be Area)。两部影片都能在Youtube和Ubu网上看到。在七月五日新美术馆刚刚闭幕的群展“比耶稣还年轻”上,特雷卡丁拿出了他2009年的新作,三部互相联系的组合式心理剧:Sibling Topics (Section A), K-Corea INC. K (Section A)和Re’Search Wait’S (Edit 1:Missing Re’Search Corruption Budget)。(以上录像今夏也会连同更大规模的装置在费城纺织工作室和博物馆展出)。特雷卡丁在自己的录像里身兼数职,编剧、导演和演员都做。他的合作伙伴莉兹•菲奇(Lizzie Fitch)同是罗德岛设计学院毕业,也在片中饰演角色;有时还负责道具和服装,以及随影片展出的雕塑装置。(新美术馆三部曲还有另外一个合作者雷特•拉吕,负责三维动画制作。)和安迪•沃霍尔、杰克•史密斯、约翰•沃特斯、梅索斯兄弟和库查兄弟一样,特雷卡丁挖掘了大量才华横溢、非常戏剧化的合作伙伴,包括维罗尼卡•格尔鲍姆(Veronica Gelbaum)、考特妮•马利克(Courtney Malick)、特尔法•克莱蒙斯(Telfar Clemens)、艾莉森•鲍威尔(Alison Powell)等魅力十足的银幕形象。在所有这些演员中,我最喜欢特雷卡丁:他聪明的滑稽搞怪尽管天下无类,但仍让人想到翁迪恩(Ondine)、米基•鲁尼(Mickey Rooney)、“小”伊迪•布维尔•比尔(“Little” Edie Bouvier Beale)、萨沙•拜伦•科恩(Sacha Baron Cohen)、亚历克斯•拜格(Alex Bag)和艾米•塞德丽丝(Amy Sedaris)尖酸的潇洒风度。(名单!名单!少了它还真不行。)特雷卡丁的思维模式可能和诺姆•乔姆斯基(Noam Chomsky)一样具有破坏力,但他的态度却和杰基•库根(Jackie Coogan)一样天真稚气。特雷卡丁是个永远无法停止用摄像机搞怪的可爱又疯狂的捣蛋鬼。
在《The Aboutthing(in the air)》和《现在,在太阳屋》(Now, in the Sunroom)等新近雕塑作品中,特雷卡丁和菲奇展示了若干互相交织,令人浮想联翩的混合体,既像梦境的断瓦残片,又像从某个被洗劫后的电影工作室里跳出来的场景:游泳池,瘫软的假人,扔得遍地都是的行李。这些雕塑不乏魅力,野心和暗示,但我最钟情的还是他的录像作品,而且比起美术馆或画廊,我更愿意在家看,因为录像需要时间和注意力。看过几遍以后,我还是无法弄清所有人物;他们冲进冲出,仿佛交互式飞碟上的天外来客。
我想乘上特雷卡丁的飞碟,但同时又对它们心怀恐惧。他的宇宙不是镇定剂,而是被恐怖钉牢的预测。是启示录和派对互换。是心理剔骨和精神丰沛的对等。是“身心自在”和狂热回旋舞的交媾。我只能对此世界做个概括,带着一种渴望又茫然不知所措的愉悦指向它;我指认的姿态就说明我是一个外来者,一名游客,呆望着一场热力四射的狂欢,既不能将其驯服,也无法与之隔离。我不想推销或解释特雷卡丁。我也不希望过于强调他近几年不同作品之间的差别。我把它们看成是单个世界观在进化中产生的各种变异,我冒着本质化的风险,将这种视觉和文字语言称作“特雷卡丁体”(特雷卡丁族的母语)。下文将就这种语言的特质做一个主观的概述。
在特雷卡丁的宇宙里,一种个人风格占据了显要位置:爱热闹,戏剧化,满得溢出来。人物脸上都涂着颜料,很多地方都画得像伤口、绷带、整容手术留下的痕迹或种族伪装。身体则成了抽象画的画布,图案的颠覆精神不亚于伊夫•克莱因(Yves Klein)和卡洛琳•施内曼(Carolee Schneemann),色彩冲击力不亚于汉斯•霍夫曼(Hans Hofmann)和玛丽•埃尔曼(Mary Heilmann)。特雷卡丁(和菲奇)绘画姿态的冒险在于伪装成物质化的精神化:把沉重的肉身变成活动的箭,通过将无记号的皮肤提升为避邪的抽象画使个体从萎靡的人性中脱离出来。
特雷卡丁的世界到处是厚颜无耻的娘娘腔。他用数码手段对人声进行处理——把音调提高或降低——以模糊性别差异。你可以捏着嗓子叫,也可以低着声音吼:声音移植瞬间即可发生。“民族性”口语使说话人滑出身份类别,变成一种尖锐可喜的时髦。对话向独白投降:每个人都在大吼大叫,或者发表尖刻的宣言——多元的个人言语和哲学考察重新混合到一起。(《我-是地区》里的一个人物提出一种实验理论,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本人听了也许会很愿意将其写进他的《论色彩》:“如果我们让他第一年只看黄颜色,第二年只看绿颜色,他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会不会变得比同龄人更有趣或者更酷?我觉得在高中,这样做会让他变得锋利无比。”)有些人物似乎已经high起来了,但真正的毒品是联系,是变形。高潮根本无关紧要。这些小孩儿宁可聊天说话;手里攥着想象中的手机。我们惊讶地看到,这样一个建立在视觉过度刺激基础上的社交世界里,语言仍然保留了它制造和转移身份的力量:说话(聊天、咆哮、独白)始终是人物决定其生死权利的原生介质。
人物彼此撩拨,互相点火,但一切都不是致命的。在这里,你可以删除你的朋友/对手,可以剪切粘贴他们。通过数码手段,你可以切掉他们的脑叶纤维,或者用清洁剂洗白他们。而他们还会重新出现!行动似乎充满暴力,但即便是在死党的高级意志下被人间蒸发,你还是可以到另一座环礁上重新开拓领地。(《K-Corea INC. K》中,一个名叫“环球韩国”、威风凛凛的变性人就有力量——主要通过撩开短裙瞬间露出小弟弟,以及空姐-CEO式的大胆讲话——让其他旅客羞得突然消失掉。)德勒兹和伽塔利曾描述过这种混合领域,但他们笔下的世界远没有眼前看到的这个有趣。特雷卡丁的团伙以块茎式的存在(rhizomatic existence)为乐。书本已死。书籍是“可爱的”遗物。在《Re’Search Wait’S》中,特雷卡丁的人物之一,一个叫做J.J.Check的弱智小孩认为重写《美国宪法》是个可爱的主意。遇到“人民”或“人类”,他就用“情况”代替;遇到“上帝”,他就用“互联网”代替。J.J.在屏幕上的租期是短暂的;他只是其他人物中间的加油站——一扇不成熟的旋转门,就像《驱魔人》(The Exorcist)里的琳达•布莱尔,只不过他的自我是从货柜商店(Container Store)里买来的。
特雷卡丁的世界里没有老人,年龄最大的也只有三十多岁。父亲消失了:再见吧,父权社会。妈妈可能有几个,都是同性恋,和气又友好,但在《我-是地区》中,特雷卡丁本人扮演了一个神经病妈妈,既干练又时髦,俨然桃丽丝•戴(Doris Day)和兰斯•劳德(Lance Loud)的混合体。(“我-是地区”是一个激荡与嬉戏的过渡领域——在那里“我”“是”“自由”的?还是一个围着警戒线,总是处于监控下,“我”被隔离并成为观察对象的地带?)“妈妈”是特雷卡丁小宇宙里的重要人物类别:每个人都可以当。在这个到处是变装皇后的母系社会里,改头换面随处可见,有的人甚至经历过好几轮变身,和艾尔莎•兰切斯特(Elsa Lanchester)的《科学怪人的新娘》一样吓人。《Sibling Topics》里的一个变性人骄傲地向我们展示他缩胸手术留下的伤痕。如果你没有怀孕,也可以任意改变自己肚子的大小,变成孕妇的样子。特雷卡丁族里所有性别都是平等的,但“妈妈”仍然拥有一种地下支配地位,就像瓦格纳《尼伯龙根的指环》中的爱尔达(Erda)或弗里卡(Fricka)。拉康的术语,若被引用,也可以将其复杂、诡异的世界投射到特雷卡丁的妈妈国及其新俄狄浦斯情结下的动植物群上。
别指望在这里看到阴茎或阴道等老掉牙的文物。别指望隔靴搔痒。污染、杀虫剂、激素和废物管理危机已经大大改变了人的生理结构:每年男人的鸡鸡和屁眼间的距离都在缩短。谢天谢地,终于可以和大鸡巴自负狂说再见了。经济崩盘;装潢师像别狂欢节上的金线一样把现金别在四处游走的粉丝身上。野心勃勃的年轻人抓住各种疯狂的新名字,比如家用产品或安全代码:Pasta, Twi-Key, Sen-Teen, Adobe, Wait, Able。父母抛弃孩子:抛弃子女成了新的性感必备条件。就算是弃婴,也不排除有妈妈陪着。特雷卡丁和他的缪斯们住在一幢怪诞恐怖又舒服自如的大宅里,让人不禁想起《橡皮头》、《魔女嘉莉》、《蓝色丝绒》、《美人计》和《赤裸惊魂》中的房子。在特雷卡丁的领地里,你无需买房或租房——直接拧包进去住就行了。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重新粉刷,上传,点击“发送”。你从来不睡,也毫无睡意,除非你的声音被QuickTime或其他我不知道名字的软件做了慢速处理。用颜料划开你的脖子。让你身首分离,把无聊的外生殖器比下去。用外科手术的方法在你的颈上画一道横线或一道假的气管切开手术伤口——仿佛正在为斩首做准备,或者被砍头的人死后再复活。就我来看,几部录像中,最明显最有力的身体彩绘都集中在颈部。声音是焦虑点,所以绘画——笔法、切割、记号——将其假定意义上的延缓能量(retardataire energies)集中于口语和书面语世界战争打响的战场。
一个人物通过发现另一个自己、替身或者克隆体变成其他角色。人格总是在转变当中:前一种身份吞噬后一种身份。软绵绵的自我意识来回滑动,就像紧抓住萌芽中的知识不放,跨性别、跨种族的部分客体(part-objects)。你可以否定任何人。否定——争取自己的领地——发生得既干脆又干净。在《K-Corea INC. K》中,虐恋女王“全球韩国”说了这么一句精辟的刺儿话:“他妈的那个满嘴嚼屎的小孩儿是谁呀?我的调料里可没这玩意儿。”依照《巴黎在燃烧》(Paris Is Burning)的本体论路线,特雷卡丁创造了一个以黑人居多,身份生产和游行的变装系统,再加上奇装异服画派和贫民窟-情境主义色彩的画室,或者由带着“侍僧”孩子的“神甫”母亲掌管的感官工作室,两者都居于被斥为“不真实”的深刻危机之中。在特雷卡丁多种族的社会泡泡里,真实来自个性主张;你通过身体彩绘、姿态和对话表现自己的重要。另外就是简明扼要。谁都不会罗里罗嗦;人物——正如我们在《Sibling Topics》中看到的——是“后家庭”和“前饭店”式的,所以总在为“出场”试镜。试镜或排练,是一种永远处于兴奋警觉状态的存在方式。现实生活中的特雷卡丁是“人民实验乐队”(XPPL [the Experimental People Band])成员之一;他录像里亲密无间的俱乐部氛围让我想起《顽童乐队》(The Monkees)和《帕曲吉一家》(The Partridge Family)。在这两部情景喜剧中,“生活”和“虚构”都彼此侵入了对方领地。巡演大巴支配一切。巡演大巴,一个移动的瓦尔哈拉殿堂,带着甜腻小调、经过安抚的世代战争。电视剧长度的模块,资讯广告,自学成才的乐队——占领以上缝隙市场,以上领域,以上容器,以上温尼科特分子(Winnicottian)把持的环境能够给人带来某些安慰。曼森家族(The Manson Family)、帕曲吉家族、完美家庭(All in the Family)、杰克逊五人组(the Jackson 5)、斯莱和斯通一家(Sly and the Family Stone)都能在特雷卡丁的亲缘体系里找到各自的继承人,在重新装点“家庭”价值的同时对其提出质疑。
在特雷卡丁的后性别的世界里,每个人的口音都是大杂烩——一种混合体。(之所以称其为后性别,是因为特雷卡丁所有作品里基本上都看不到任何性交行为的暗示。)方言就是他的丙烯颜料。西班牙口音。乡村和西部口音。嘻哈口音。苏富比口音。秘书口音。次大陆,任何大陆的口音。达拉斯口音。不说“yes”,说“yay-us”。他的这些口音既指出了地域和民族,更表现了阶级和态度。运用口音的目的似乎在于其“无属地”的潜质——在于其能够以一种电报式的简洁方式标识出辨认度遭到欺骗的地方。特雷卡丁充分利用了他的一口好牙。他给牙齿涂上颜色——绿色?蓝色?银色?——有时还添上几颗假牙;他扩大了嘴巴的体积,仍然容不下言辞的洪流。他的语言打破常规:在特雷卡丁的剧本里(台词显然不是即兴发挥的),每个人说话都惜字如金,这些公案(koans)成为一种新型诗歌,社会批评和难以归类的机智则是诗里的点缀。他把标枪似的句子并列到一起;将不同的方言缝合。言辞在重复与萃取中,在从事实陈述转向主张或激语后变得令人兴奋。“把你的胸放回去。”“我想要个思想垃圾场。”“我将自己定义为一个情况黑客。”“操他妈的小甜饼。”“我等不及想看到互联网宣布独立。”“它让我想起未来。”“没有哪个公司有足够的实验精神能让我为之服务。”“我是过于存在了,还是过于存在了?”“我从来不说‘他们’。我只说‘我们’(宾格)或‘我们’(主格)。”“我喜欢那些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的地方。”“最后我只不过是个‘好像’而已。”“她是一个有毒的双性人,穿着不稳当的夹脚凉拖。”片中时不时提到“我个人非常简洁的阴部”,让我觉得既高兴又困惑:在《Re’Search Wait’S》里,主角威特(Wait)不能适应付报酬的工作,说道:“我个人非常简洁的阴部正在创造一个特别内在的独白,在我变强悍的过程中我是不会和你分享独白内容的。”“J.J.,你看,”身材娇小的演员艾莉森•鲍威尔用她尖细的嗓音说。(她的用户名叫罗艾米[Roamie],在《Re’Search Wait’S》的一段叫做“罗艾米连接历史增量”[A Roamie Connect History Enhancements]的插曲里饰演主角。)我一直在重复她的这句话:“J.J.,你看”,强迫症一样。如果我吟诵这句偷来的咒语,什么样的勇敢新世界将在我面前打开?J.J.是个迷人的“白痴”。认知的延缓或中断对特雷卡丁的人物来说并不是耻辱。
瓦尔特•本雅明在注意力的集中与分散之间划分了明显的界线。注意力分散意味着成为虚假意识的猎物。注意力集中意味着起而应对革命艺术的——或历史的——挑战。本雅明担心,需要注意力集中的场合越来越少。(恐怖的是,德语里Konzentration一个词有集中营[Konzentrationslager]和精神集中两层含义;本雅明在1940的“波德莱尔”文章中将集中注意力的能力命名为Konzentrationsvermögen。)本雅明希望我们能集中注意力——进行一次类似于艺术史学家迈克尔•弗莱德(Michael Fried)称之为“专注”(absorption)的精神沉思。(弗莱德认为,画中人应该无视观看者,而完全专注于一种活动,不管是阅读、祈祷,还是缝纫或睡眠。)矛盾:特雷卡丁的人物都专注于不专注。他们行使向自身轻佻致敬的权利——但“分散”此处披上了转换、变形的外套。注意力分散(注意力缺乏症?)强化了意识。而意识的强化(就算这种强化以稀释、蒸发或知觉溶解的形式出现)正是我所支持的任何艺术形式的目标之一。
在哲学的新兵营里开盛装舞会。这就是为什么辛迪•舍曼的虚构场景,无论华丽或寒碜,都应该与特雷卡丁的人物归为一类。还有南•高登(Nan Goldin)镜头下的公民。和高登一样,特雷卡丁对炼狱形象也颇为关注——绝望或精神饱满的一帮人被享乐主义意味的色彩和疯狂旋转到快要断裂的人际接触联系到一起。但与特雷卡丁紧张不安的作品比起来,高登和舍曼的照片看上去就像祷告台一样有种舒服的稳定和纪念碑感——不仅因为静止图像和活动图像间的差异。每次进入特雷卡丁一触即发的世界,我都会变得有些轻度躁狂。陷入他的魔咒就像陷入沃霍尔《切尔西女孩儿》分屏播放的两难境地。原话:“别看我——看你妈妈,全球化她。”被全球化是什么感觉?被拖到电脑桌面的垃圾箱里是什么感觉?身份冲浪者的泡泡脑格式塔把深层心理学翻了个底朝天。
特雷卡丁的作品也许意味着书本的死亡,但今夜,我不在乎。我会找到一种不书卷气的方法在Wait个人非常简洁的阴部里搭起一处概念庇护所。叙述的是单向的:正如特雷卡丁展示的,新的故事形式可能在健谈的游击合作社上繁荣起来,这些团体避开各种乌托邦式的承诺,包括很早以前就被击破的性解放和物质解放的幻梦。但我想象特雷卡丁的故事,和众多变形生物一样,需要继续在市场的网眼间行踪不定地游移漂流,这样他被掀翻的人物、被“黑”掉的情境才能保有他们无器官的状态以及谵妄的集中。
作者韦恩•克斯特鲍姆(Wayne Koestenbaum)是一名诗人/批评家,最近著有《酒店理论》(Hotel Theory,Soft Skull Press, 2007)。
文/ 韦恩•克斯特鲍姆 | Wayne Koestenbaum
译/ 杜可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