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在最近的一次名为《论互联网自由》的演讲中讲到,因特网在当前已经成为美国对外政策的一个不可或缺的部分。她还稍稍影射了中国:“有些国家,为了不让他们的人民接触到世界的网络,专门筑起了电子障碍。”而美国则主张“所有人都可以平等地获取知识和想法的因特网。”虽然电脑的网络技术来自于军事科研领域,但是对于90年代初的用户来说,有关国际互联网资源的这些冷战式的辞藻却是闻所未闻。那个时候的因特网和现在的截然不同,当时的因特网属于那些温文尔雅的电脑科学教授、富有冒险精神的自由编码员和那些家庭产业,他们只是通过因特网向大家问候“欢迎来到我的主页”。总之,这不是两个超级大国兵戎相见的地方。但因特网是如何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1995年,艺术家舒利金(Alexei Shulgin)创建了“Bla-Bla Sites”。这个网站只是一个简单的HTML页面,布满了超级链接。每个链接都引向了另外的页面,在那些页面上满篇都是BLA BLA BLA BLA或者BLAH BLAH BLAH(等等),而且这些“等等”的长度和样式各不相同。这些页面并不是艺术家自己创建的,而是从当时(1995年)的因特网的汪洋大海中钓来的一部分“鱼”。之所以说“在当时”,是因为虽然这个网现在还在,但是当时的那些超级链接却已经基本消失了。因此,更确切地说,这个网站是一次涉及到过去、现在和未来的行为,姑且称其为《1995及其之后》吧。
1995年建立的那个充满了“blab la bla”的网站基本上算一个临时性的实验,或者说是建设中的未果而终,也是大量需要在互联网上发表的技术知识(以电话技术为基础)的冰山一角。在当时,如果要创建网站,就需要了解超文字标记语言程序,利用文件传送协议、传输控制协议和互联网协议将文件从一台电脑转移到另一台,在电话簿上找到一个当地的能“伺服”文件的公司,用调制解调器给这个“服务器”电脑打电话。但是所有这些都是在有了一台电脑之后才能进行!这会把人弄得疲惫不堪,所以也就无心真正在他们的网站上发表什么了。他们只是不停地输入“bla bla bla”,而从不返回这些页面。
从直观上说,“Bla-Bla”体现了90年代中期内在于“链接页面”中的文化与政治倾向,因为此时,几乎所有个人网页都包含着一个链接页面。网络艺术的先行者Olia Lialina写道:“网页制作者总是被链接的力量所吸引,因此往往走极端。因此出现了由成串的链接、长达数页的未分类的和标注的链接构成,另外还有网环和来自网景公司开发的浏览器的出版物超文本文件。”这些链接收藏的出现不仅仅是个人商标或个人信息,而且也预示着搜索引擎的出现:为了找到所需信息,就需要从一个链接页面跳到另一个链接页面,从一个用户跳到另一个用户,这样既不方便又不高效。
早期网络的很多元素,例如“建设中”的标记、“给我发邮件”的图像互换格式文件等,都已经落入俗套。而另一方面,链接页面却构成了整个Web 2.0革新的基础(Web 2.0是相对于2003年以前的Web 1.0而言的——译者)。那些个人的页面看起来也许有点离奇,但是千千万万个这样的网页却孕育着巨大的力量。当然,这种力量最终被Google所利用,这家公司高效的搜算法(“search algorithm”,根据一个页面的被链接率进行页面排序)一劳永逸地省去了在过期页面之间的辗转之劳。
后来的每一次Web 2.0的突破都令信息的发布和分享更加轻松。对于今天的微博来说,超文字标记语言已经显得贫乏。而且搜索似乎已经显得多余,因为你的Facebook上的朋友不断对你发布音乐、录像、时尚和想法。这让我想起了一个朋友Joshua Schachter。新千年初,Josh自己编制了一个个人链接页面,使那些链接能够被描述组织起来,并且进行分类,这样搜索者就能以非等级次序的方式交叉引用这些数据。他需要这些定制系统来跟踪他积累下来的大量链接,他说:“我的文件里有两万个链接,再没有比这更多的了。”我也从没见过如此多的链接收藏。
2005年的时候,Josh把他创立的网络书签工具del.icio.us(和上文描述的类似)卖给了雅虎。2008年,整个网站的访问量达到了530万。这也就意味着530万个链接页面!和Google一样,这个缓存也意味着重大的责任和审核(所有链接都要无时无刻地提供给所有用户吗?还是说一部分人在特定的时间段才能接触到这些链接?)。同时,在功率谱反面的另一个伺服器上,Bla-Bla Sites逐渐发生了蜕变,整个网络领域从“欢迎来到我的兴趣链接”变成了大公司和民族国家的空间,而舒利金的Bla-Bla Sites的链接显然也从无意义的字符化为了乌有。
科里·阿坎吉尔(Cory Arcangel),纽约艺术家。
译/ 梁舒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