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梓

  • 刘唱:程式之美

    每一个来到否画廊的观者都立足于刘唱的作品《随机漫步者-墨》(2016)之前,观察自己的形象如何在面前的屏幕中逐步被数字化呈现,同时又不断在数字模拟的裂痕中破碎。在否画廊的个展“程式之美”中,艺术家试图将“美”视为一种流浪于代码之中精灵,抑或揭示技术本身即是“美”,而非达到“美”的手段。

    在《随机漫步者-墨》这部交互影像装置之中,观者面对一个屏幕,屏幕上的摄像头会捕捉作品面前的任何影像,但这种捕捉又是一个缓慢而精细的过程:屏幕前观者的颜色和轮廓会在3-5分钟之内一点点在屏幕中呈现,在这个过程中,影像又在以另一种方式破损:仿佛有一柄看不见的刀具在划割屏幕,有颜色的液晶如血液般从裂痕中流出,而图像的底部则一片狼藉。观者面对的是两种效果的“叠加”,这两种效果在两个相反的方向上同时作用于图像,其中的一个在笨拙地“理解”和“拼凑”它捕捉的对象,而另一个却同时通过“仿佛对屏幕的破坏”来瓦解它捕捉的对象——在这并置的矛盾中焕发出的是丰饶的诗意。

    《随机漫步者》系列的另外两件作品是基于艺术家的数码自画像制作的印刷纸质图像。将数码成像变化过程中的一个瞬间以打印的方式截取,置于画框之中,好比用相机在这个生活世界中截取时间变化中的一个点。历史性的概念,即从时空中选择一个瞬间并重置于时空中,被置于作品的核心:数码世界中的图像陈列于物理世界中,微小地影响了后者所涵盖的范围。

    在另一个系列作品《自然与算

  • 丁世伟:破晓

    丁世伟的首次个展“破晓”由三个作品组成:影像《双簧》(2013)、《再见,乌托邦》(2014),以及一组图像装置作品《破晓》(2013-2016)。丁世伟的作品通常以项目的方式展开,此次展览展出的是他近年创作的“乌托邦”项目作品。相同的符号与象征以不同的形式贯穿了他的三个作品,赋予观者强烈的、近乎于绝望的观看体验。

    《再见,乌托邦》在一个巨大的黑暗空间中呈现。作品分为九个独立的动画片段,每一个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展开一种魔幻般的模糊叙事。观者可以在每一个画面中找到熟悉的关于意识形态的符号和暗示,它们以一种荒谬的方式,像神明一般出现在云中,出现在太阳的位置,出现在纪念碑的顶端或是山峦的巅峰。随着画面叙事的缓慢变化,这些符号开始以一种狡猾的节奏变形,并最终成为国徽、工厂、搁浅的木船,与无头的人。在一种持续且低沉,引起观者焦虑的背景音之下——类似库布里克《2001 太空漫游》中的男中音合声,那些熟悉的政治符号一次次展开它们的变形。这种变形不仅是形态的转换(transformation),亦是本质的转换(transmutation)。两种转换的进行宛如魔法——恐怖之余又包涵了宛如神谕般的正确。

    与《再见,乌托邦》一样,《双簧》是一个三分钟长的动画。新的符号转化出现其中:红领巾与领带的转化;枯萎植物与工厂烟囱的转化;无脸人与耳朵的转化;奔跑的马与戴领带的无脸人的转化……每一个画面中,艺术家

  • 李爽:怎么称呼

    艺术家李爽在LAB47的个展“怎么称呼”包含了三件均为木质材料的作品,它们看上去分别是一对大骰子、一套木质餐具以及一双似乎按照人体比例制作的、造型生硬的白色翅膀,其中的几根“羽毛”甚至已经折断。这几件作品并非出自艺术家之手,而是由几位艺术工人在三个星期中利用业余时间完成。艺术家试图通过这些作品引领观者进入到“艺术究竟是什么”和“艺术工人究竟在做什么”等相关问题的反思中。李爽强调:自己并非“作者”——“作者”是一家名为Zmart的艺术搬运公司所属的六名艺术工人。他们全部来自安徽宣城,完全没有接受过艺术教育,甚至对于艺术怀有一种“深刻的矛盾心理”:“一方面这是他们的生计,另一方面他们对当代艺术的概念怀有一种抵触与质疑。他们时常抱怨:‘就这么一个简单的破铜烂铁,怎么就能有人花好几万来买?’”工人们的质疑成为了构建这个展览的起点。艺术家发起了一个“交易”:由她来帮助工人制作网站,工人则要为他们自己创作。当艺术家被问及“什么是作品”时,艺术家回答:什么都可以是作品。

    于是我们在LAB47中看到了这三个物件。它们的共同点是:人造,被修饰过,刻意,符号化以及具有装饰性。艺术家承认这三件作品与自己之前想象的结果存在差距,但某种程度上,呈现在眼前的形象以及事实性并不重要——因为工人们寻求艺术表达的姿态是消极与虚无主义的,且依据的是某种利己主义的逻辑。不过那套木质餐具也许是一个例外,它包括了一个在黑色木碗中立起的叉子,平置于边缘的餐刀,和看似随意放在木碗下托盘上的一双筷子。虽然餐具的摆放方式似乎在分别暗示着东西方文化,但总体来说,这套木质餐具并无所指;在保留了餐具功能性的同时,它构建出了一个自我封闭的体系:独立存在于用餐的背景之外,甚至带有某种冷漠与骄傲的气质——这种气质与工人看待艺术的视角恐怕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