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见所闻 DIARY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TKG+展位的邝镇禧个展,2021年香港巴塞尔艺术展现场.

今年香港巴塞尔首先吸引我的是一系列泛着玫瑰色光晕的海报。海报里,本地艺术家、画廊家、收藏家、策展人的半透明侧影彼此交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香港艺术社群彼此充盈和支持的隐喻呼之欲出。不去深究谁被包含其中、谁被考虑在外,新冠疫情中广泛萌生的社群意识确实在阴霾之中为我们各自都提供了不少力量。在许多国际画廊工作团队无法亲身到场的情况下,巴塞尔邀请了一批本地艺术工作者协助画廊进行展位安装、撤展和现场迎宾——香港与国际艺术群体的彼此连接在这五日里确实空前地紧密。如果你和我一样,被热情友好的巴塞尔同仁惠赐了一张电子VIP卡,你的正脸就会透过手机前置摄像头的捕捉加入香港艺术界人士的彼此辉映之中,毕竟,这是一场“参与式”盛会。

陆浩明,《产物,残物》,2020,香港巴塞尔艺术展现场.

步入展会,位于前排的一众香港画廊占据着主场位置,感觉窝心之余,也明白似乎只有一场中断交通的疫情才能把本地画廊推到国际艺博会的前列。包围在画廊展位中间,艺术家陆浩明想象后人类世地景的大型装置《产物,残物》成为现场最引人注目的作品。悬挂、游移在半空的粉色聚苯乙烯雕塑既像是未来世界的塑胶熔岩,又像是萦绕不散的病毒,它们诡魅的持续旋转给博览会提供了一个应景的开篇:关于周而复始的、恐惧的、末日感的狂欢。

展会中的“隔离”休息区.

我拜访巴塞尔的5月20日,展场显得略有些冷清,休息座椅上都安装了透明塑料板,各式各样的口罩成了新的配饰和画布,方由画廊展出的章燕紫在大量口罩上绘画的《口罩系列》引来了一浪一浪的打卡。身旁时不时会走过正在手机直播的“播主”,他们有的可能是在为线上买家提供虚拟导览,有的则是在为线上平台提供即时的现场报道,许多国际画廊展位也在做同步直播——虚拟连线早已经是我们“移动”的方式。这种氛围下,那些散发着亲密氛围的作品让我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现场找到些许放松,像是刺点画廊里单慧干用气球和塑胶袋拼装的人体和用卸妆湿巾引出的变装妆容、维他命空间里黎清妍细腻且扭曲的绘画和白双全充满居家情调和社会焦虑的观念创作、Pilar Corrias画廊Sofia Mitsola绘画中充满挑逗感的女性、Hauser & Wirth画廊里Louise Bourgeoisie满溢着血与肉甚至暴力气息的布面印染(《家庭》,2007)。

方由画廊展位里章燕紫的《口罩系列(1-25)》,2020.

今年的香港巴塞尔必定是我见到亚洲脸孔最多的一届,行走在展会里,四周多了许多广东话的声音,因为本地艺术工作者的加入,许多国际画廊展位里也有了广东话的介绍与闲谈,一切都显得和这个地方,它的语言、从业者和赞助人联系紧密。在展会面积和参展画廊大幅减少的今年(展场仅占香港会展中心的一层,而不是往年的两层),香港艺术家的展出比例必然有所提高,除了维他命空间,其他呈现香港艺术家的个展展位还包括TKG+的邝镇禧个展和胶囊上海的陈丽同个展。我读到朋友万丰在一篇关于巴塞尔的评论文章中的提问:疫情是否令香港本地艺术成为主要营销内容?我想,至少在巴塞尔的例子里,被营销的更多是一种本地联结的情怀,而非艺术本身。虽然有不少本地艺术家的作品出现在了展会中,但展呈却更多是标准的博览会格式,并没有太多对于此时此地的回应。因此,那些与现实有所对话的展呈就显得十分珍贵,比如邝镇禧用冷峻的测量与隔离工具对展览空间进行的强制性干扰,以及Empty Gallery中洪子健描画社会现场的水墨手绘和审视中美政治角力的录像创作。 

从左至右:艺术家邝镇禧、高倩彤和杨沛铿.

好在这次展会空间不大也不至于拥挤嘈杂,转了两圈走出去时感觉一息尚存。向外走的一路,陆陆续续见到一些朋友,一位艺评人朋友给我归纳出展会的分区,包括了“香港大街”、“国际大道”、“台湾角”......另一位朋友则提到展会的女性艺术家和年轻艺术家较往年更多。我们都在尝试归纳出些什么,但都不免感觉有些徒劳,毕竟是场展会,哪来那么多启示。

走出来时已经是下午六点,进入湾仔地铁站,那里的人潮要汹涌很多。但我听说未来三日的巴塞尔门票已经售罄,想必到时的人流也不会逊色。

从左至右:Para Site教育策展人李安琪、大馆艺术主管Tobias Berger和Para Site策展人何思颖.

艺术家Shane Aspegren和Eaton HK文化总监黄子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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