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见所闻 DIARY
胡向前的开幕行为表演定在晚上七点半，他这次要以回答记者提问的方式做表演。胡向前已经换下t恤穿上演出服——白衬衫，摄影机和灯光早已在外滩美术馆五楼的外厅就位，探照灯的炙烤加重了这晚的闷热。可是约定时间已过，作为表演一部分的三家专业媒体一个都没到，工作人员开始紧张地商量、打电话，观众开始疑惑，继而发出议论：这次竟然是媒体迟到要艺术家来等。直到八点多，胡向前和工作人员已经在无奈之下求助现场的朋友配合表演，约好的其中两家媒体才姗姗来迟，于是匆忙间表演开始了。
记者提出问题，胡向前用口头和肢体语言回答，他身边的翻译除了要将他的回答翻译成英语之外，还要原样复制他的动作。狭小的空间里围了几圈人，由于后面展厅里人声嘈杂，靠后的观众几乎听不到表演的声音。表演基本按照计划完成，但胡向前还是不无遗憾。他觉得记者抛问题不够连贯，导致他的表演未能充分。
但是这一幕很快就被大家抛诸脑后了，因为酒会已经开始，美术馆旁边的中实大楼里，美酒和精致点心在waiter们的托盘里旋转，昏暗的光线加上酒会大厅里数个黑色柱子把现场烘托得拥挤而暧昧。人群里我们平时常见到的艺术家并不多，多的是金发碧眼的老外，很多都西装革履；同样西装革履的还有门口守着的保安大哥们，如此湿热的天气，我真替他们“捏了一把汗”。这样的场合也总少不了一些妆容精致、衣着华丽，在我们看来却来路不明的客人，我只知道这一晚聚集在一起的名牌当然不止是HUGO BOSS。坐在一边的《艺术时代》主编康学儒调侃道，资本家、艺术家、策展人、名媛，还有各种寻找机会的人都在这里，这个晚会多学术啊。
首届Hugo Boss亚洲艺术大奖共有七组（八位）“新锐”艺术家获得提名。一楼的展厅里是黎薇的“杀人案现场”，接待处的电视机里播放着关于一宗杀人案的新闻报导。吊挂在中厅的即将坠楼的精神病患者（当然是假人）也是她的作品，电梯的小电视里播放的则是关于这个精神病人的报导。黎薇是本次入围的唯一一位女性艺术家，她本人跟她的作品一样，有股浓浓的哥特味儿。六楼的空间交给了李杰，李杰就这个空间进行了一次很好的发挥：除了被堆得里外都是却不能坐的沙发坐垫，所有东西好像也都不在该在的位置上；故意弄破的墙壁，挂在不起眼处的小画，典型的李氏风格。相比之下，楼下另一位香港艺术家关尚智于我就十分陌生了，其实不少评委也是在这次展览上才有机会了解港台的年轻艺术家。网络上的资料和半个展厅的空间都不足以呈现一位艺术家的全貌，在我未够仔细的一番观赏之后，只是觉得作品的面目跟展览的媒体资料上对他的介绍一样，说了很多，又找不到重点。那堵怪怪的墙以及示意人们把墙推倒的牌子和茅台酒是什么关系我没搞明白，不过现场飘出酒香味倒是过鼻难忘。
除了前面提到的现场行为，胡向前展出的都是录像作品（或行为录像）。《向前美术馆》、《太阳》都是展了又展的作品，去年他在swatch驻地时拍摄的作品《表演艺术家》跟他以前的作品相比，给我最大的感受就是这家伙现在材料费果然多了。可我仍然最喜欢他早年竞选村长的录像《蓝旗飘飘》，那时的灵气和鬼马真是越来越难见到了。台湾艺术家许嘉维的展厅让我明显感觉比其他展厅更“重”，这种感觉不仅来自作品的数量、体量、材料和光亮的稀少，也来自作品内容中对地点的记忆——个人的或集体的，蔓延的叙事，甚至是大量的情感倾注。Hugo Boss亚洲艺术大奖评委会主席、外滩美术馆馆长Larys Frogier在回答记者提问时指出，台湾艺术家的作品里有更加强烈的历史维度，此处印证。
作品都带有点荒诞意味的“鸟头”和李燎被放在同一层，两边是李燎的作品，中间是鸟头“铺天盖地”的照片和“欢迎再次来到鸟头的世界”这些夸张的大字。鸟头这对艺术家组合本就来自上海，他们那些抓拍照片里又都是上海生活中的人和事，所以他们的作品最能让上海的观众感到亲切。鸟头的展场不限于此，大家如果到南京东路站坐地铁，不妨留意一下灯箱广告。如果说鸟头的荒诞来自对海量照片的呈现方式，李燎的荒诞则来自像进入富士康打工45天赚一台ipad mini这样的行为本身；把美术馆给的四万块材料费送给对他心存偏见的未来岳父，还将其变为作品，心酸的笑谈背后有种难得的生猛。在一个隔出来的小厅里，一位男士一边反复开关着李燎家的灯（艺术家把自己家里所有的灯——卧室的、厨房的、厕所的——都搬到了美术馆，据说他家里此刻在点蜡烛），一边问门口的志愿者：这真是他卧室的灯？他的卧室会用这种灯？这位玩得不亦乐乎的观众走出去时还在念叨，这个人有意思。
至于最后谁会拔得头筹，几位艺术家纷纷表示不在意。黎薇酷酷地说“没想过”，胡向前说自己能入围只是因为朋友多。我相信艺术家们是真的没把最后的奖项看那么重，我也八卦地觉得，如果李燎能拿到最后的三十万送给岳父，他的家庭地位会大大提升。评委们自然面带笑容客气地告诉你，我觉得他们都很好，我都喜欢。同为媒体人的刘化童第一时间在微博上进行了简洁有力的分析和预测，他预言最后大奖会在黎薇和鸟头之间诞生，有兴趣的拿十块钱出来赌个外围？
文／ 宫林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