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 INTERVIEWS
DIS是一个组合,他们的活动涉及当代文化的诸多领域——艺术、时尚、出版,这次则是策展,他们首次重要的“出柜”之作便是第九届柏林双年展,“变装的当下”。展览自2016年6月4日起在柏林多个场地展开,将一直持续到9月18日。DIS的其中一位成员讲述了他们作为策展人的新身份,策划和组织整个展览的过程,以及即将着手的几个新的计划。
这是我们策划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双年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是对DIS网络杂志过去六年里关注的概念、主题以及美学趣味的一次实体化实践。这个双年展并不是一件DIS的作品,但我们觉得去看待它的方式与你去看我们网站时的方式是基本一致的——它是一个超链接的图景,其中艺术家着手去做的是重组和扭曲既存的叙事,以回应当下的矛盾本质,以及数码技术对我们思考和感受方式无法阻挡的巨大影响。很基本的一个想法是,现在你存在于网络中,但你仍然是在椅子上坐得屁股疼。参展艺术家探索了多层次的、相互冲突的意识形态如何在社会中得以彰显,在现在的社会中,即便是一个产品、图像,或者艺术品都充满了自相矛盾。就柏林双年展而言,现在已经变得很明显,即便是很基本的东西比如果汁,都可以体现出此刻的不确定性。墨西哥哥艺术家Débora Delmar地缘政治果汁吧,名字源自那些新兴的全球性经济体——墨西哥、印尼、尼日利亚、土耳其——将绿色果汁和劳动、经济转向、积极向上的生活方式、名人文化、健康问题、“漂绿”(greenwashing)、生态混乱以及环境恶化联系了起来。
这次双年展里我们最喜欢的一个项目是Ashland Mines,也就是“TOTAL FREEDOM”制作的一张赞歌唱片,并由Vinyl Factory厂牌发布了12英寸黑胶唱片。我们很喜欢一个想法,就是做一个让你没办法从脑子里清除出去的双年展,其中有一个构成部分可以像病毒传播一样弥散开来。唱片中的每首歌都来自艺术家和音乐人的合作:Kelela和Adrian Piper及Elysia Crampton,TOTAL FREEDOM和Isa Genzken,Fatima Al Qadiri及Juliana Huxtable和Hito Steyerl。Babak Radboy为本次双年展设计的视觉和文本传播策略本身就囊括了一众参与者,其中包括Chris Kraus、Roe Ethridge和Bjarne Melgaard,他们参加的本届双年展的单元叫做“不在柏林双年展中”。他们都不在展览中,但是就像是包裹在展览最外面的一层皮肤,相当于人体面积最大的器官。我们对于柏林双年展的主体部分的考虑是它的实体性和社会性存在及其在线身份和对外传播之间的关系。我们是谁,我们如何投射,我们的变装,我们自身作为内容——这是一些既边界模糊又明显区分开来的类别。艺术家们和这种表演方式以及对个人身份的建构游戏,我们觉得在一个双年中考虑这点很有趣,其中充斥着国家和市场,艺术和商业的影响。
当我们抵达柏林,我们必须得去挑选我们要用到的场地,我们看了自1998年首次柏林双年展以来使用过的所有场地,每次我们都被告知,“现在这是个spa,那是个酒店,那是个健身房,那是个银行。”每个废弃的建筑现在都可以被租赁举办活动——这给我们和我们看过的这些空间之间的关系带来了巨大的影响,最终也影响到了我们的主题和展览里的作品。每一个场地都充斥着一种超人际(hyperpersonal)和全球性之复杂间的二元对立,从私有化的公共空间,比如ESMT——这个商学院现在坐落在保存完好的前东柏林国家议会大楼(GDR State Council Building)里——艺术群体GCC、Simon Denny,以及Katja Novitskova的作品在这里展出,他们的作品全都和资本主义商业、国家意识形态,以及他们个人的美学表达相关——到住宅区,比如 KW当代艺术研究所(KW Institute for Contemporary Art),就位于米特区(Mitte),这个区里到处是自由职业者和Airbnb。这个区域曾经被规划为私人和住宅区,但现在则处在一种公共/私人利益的灰色地带。
我们深深地被透明性的美学和玻璃外立面所吸引——在视觉上它们和机场以及大型购物中心极其相似,因为作为建筑或者伦理的透明性里存在着一种悖论。这种有着公共外观的私人空间带来的感受非常重要——我们的主展场——柏林艺术学院(Akademie der Kunste in Pariser Platz),就包围在诸如美国、法国和英国使馆,以及德国中央合作银行和德国商用银行(DZ and Commerz banks),还有洛克希德马丁公司(Lockheed Martin)等等的建筑群之中。但这附近只有柏林艺术学院和和星巴克两栋大楼是允许公众进入的,而这又是个彻头彻尾的旅游区。这次的双年展将蔓延至柏林艺术学院的通道和会议室。这些玻璃空间仿效了周围的写字楼,它们实际上都经常性地被租来用作公司和政府活动。我们尽量让观众忘记他们是在看双年展——大部分的装置一眼看去并不让人想到艺术,反而很多借用了商业形式。比如Christopher Kulendran Thomas为他的创业品牌New Eelam设计的体验装,通过勾勒出一条斯里兰卡近期历史的另类发展路径,想象了在一个由科技加速的时代,公民身份的未来。Trevor Paglen和Jacob Appelbaum的《自治立方》(Autonomy Cube)则是一个可使用的雕塑,把它所在的空间变成了一个开放的无线Tor(洋葱路由)网络,Tor是一个匿名的网络路由器,把常常是不可见的数字监控以及如何避开监控背后的机制变得可见。这件作品极具相关性,因为它直接从法国使馆穿过街道,尤其是 Tor在法国备受争议的这个时刻。
“超现实”是我们在谈到未来时常常用到的说法——但在今天它更精准地描述了当下。
采访/ Paige K. Bradley
译/ 郭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