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兰·芬利森 | Ciaran Finlayson

  • 夜逃

    在空地的那侧,一个杂草丛生的后院中,一栋简陋的农舍被一棵树的轮廓分成两半。树枝之上,大片的云朵遮住了漫溢的阳光。这片出现于一幅当代黑白摄影图像中的田园风光描绘的是位于俄亥俄州哈德逊的约翰·布朗制革厂(John Brown’s tannery),拍摄视角想象的是正在逃亡的奴隶,在布朗于1824年至1826年居住在那里时,这些奴隶可能在这位废奴主义者的庇护下躲避于此。小约翰·布朗(John Brown Jr.)回忆道,在他五岁时,家里来了一群黑人,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黑人-——就像W.E.B.杜波依斯(W. E. B. Du Bois)描述的那样,"乘着夜色逃跑的气喘吁吁的黑皮肤逃难者"——他们由一位富有同情心的邻居送到了他父亲这里:[1]

    “母亲给这些可怜人一些晚餐,但他们觉得自己在被人追赶,心神不宁。这时,父亲听到了半英里外的一条主路上有马匹过桥的踩踏声,于是他带着他的客人们从后门出去,到小溪边的沼泽地里躲起来,并给了他们武器防身,他回到屋子里等待事件的发生。事实证明这是虚惊一场,这些骑着马的只是附近去哈德逊村的人。父亲随后出门,走进了黑暗的树林——因为那是晚上——但他没能很快找到这些逃难者,最后他是跟随着他们恐惧的心跳声才找到躲藏的地方。父亲把他们再次带进屋里,庇护了他们一阵子,再把他们送走。”[2]

    照片里的这座建筑大部分都经过了重建,已不是历史上真实的样子,但通过摄影师达伍德·贝(Dawoud

  • 悲伤与哀痛:美国的艺术与悼念

    在展览“悲伤与哀痛:美国的艺术与悼念”(Grief and Grievance: Art and Mourning in America)入口处,观众可以看到“BURN/ITD/OWN, KI/LL, and FUCK 12”的字样。这是已故策展人奧奎·恩维佐(Okwui Enwezor)在新美术馆策划的展览。恩维佐在2018年的时候构思了该展览,他去世次年,艺术家格伦·利贡(Glenn Ligon)以及策展人娜奥米·贝克威斯(Naomi Beckwith)、马西米利亚诺·吉奥尼(Massimiliano Gioni )和马克·纳什(Mark Nash)共同实现了这个原本预期在2020年大选前开幕、针对特朗普政府作出评论的展览。不过历史介入了。在展览的构思与开幕之间是一段漫长而沉重的间奏——里克斯岛监狱的囚犯为疫情中去世的人挖掘大型坟墓;成百万人走上街头,发起了自越战以来最大规模的抗议——“悲伤”和“哀痛”的含义改变了。

    美术馆大厅里安放了亚当·彭德尔顿(Adam Pendleton)的系列作品,这些视线内无所不在的黑白图样像是从抗议刊物里截取放大的数码照片,形成了充满挑衅意味的墙面装饰。除了前文引用过的那句话——灵感来自去年夏天抗议乔治·弗洛伊德(George Floyd)和布伦娜·泰勒(Breonna

  • 耐用品

    1968年,洛杉矶郡艺术博物馆(Los Angeles County Museum of Art,LACMA)的十三名黑人保安员和展厅导引员在馆内主持了一场黑人文化节。这场与“黑非洲的雕塑”展(The Sculpture of Black Africa)同期举办的文化节作为一次成功的社区宣传活动,受到了高度好评,使其主要组织者威廉·赖特(William Knight)中士以及安保部门负责人西德尼·斯莱德(Sidney Slade)得到了来自洛杉矶郡政委员会的褒奖。根据艺术史学家布里奇特·R·库克斯(Bridget R. Cooks)的叙述,这场文化进社区的活动直接促成了博物馆在八年后雇佣大卫·德里斯科尔(David Driskell)担任“两个世纪以来的美国黑人艺术”(Two Centuries of Black American Art)客座策展人的决定。

    从巴尔的摩美术馆(The Baltimore Museum of Art)目前正在展出的展览“保卫艺术”(Guarding the Art)上可以看到LACMA安保部门富有开创性的项目的影响,但两者运作方式完全不同。在这场由十七名展厅导引员担任客座策划的馆藏展中,安保部门工作人员的角色并不是在美术馆与其外部社区之间建立连接的沟通渠道,而是美术馆内部的蓝领工人,作为美术馆的延伸部分,他们平时以不同方式参与但同时又疏离于馆内日常运营和社会功能。在美术馆董事会成员艾米·艾利亚斯(Am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