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葬
即使在灾难累累的二十世纪,1986年的切尔诺贝利核电厂爆炸事件依然是人类历史上极为吊诡的一场悲剧:几乎没有一场人灾如此以盛产“幸存者” 而著称。相较于肉眼可见的弹尽人落,切尔诺贝利爆炸在直接杀死了二三十名消防员及工程师之后,继续细无声地侵蚀着生命——而这些残喘的人都被讽刺地冠以一个难免有点胜利者色彩的名字:“幸存者”。直至今天,没有人真正知道多少人“死”于切尔诺贝利:有一种保守说法是四千,但是被影响的人数肯定远远不止。
很遗憾,这场灾难的惨重程度并没有让它的遗产更加清晰,而关于它的叙事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处于缺席状态。因复述写作而获得诺奖的斯维拉娜·阿列克谢耶维奇(Svetlana Alexievich)曾说切尔诺贝利是报道起来最顺的,因为相比起她之前采访的二战和苏联解体亲历者,切尔诺贝利恰恰是因为官方叙事的真空而给亲历者提供了未被同化的个人叙事空间。[1]除了她1997年出版的复述历史《切尔诺贝利的悲鸣》在她2015获得诺奖之后在文化界刮起过一阵旋风,切尔诺贝利的叙事场依然可以说是一片处女地。虽然时有记者和学者出书,但是真正占领大众心智的叙事无疑会是HBO的五集迷你剧《切尔诺贝利》(Chernobyl,2019)。
《切尔诺贝利》在美国的高收视率和口碑是主创团队都始料未及的:他们以为这会是一部小众片。[2]虽然不时有评论者指出它的不符史实之处,但它无疑为理解这段历史做出了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