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陶宾(Amy Taubin)

  • 影像 FILM & VIDEO 2021.11.21

    狗咬狗

    “如果我不帮我母亲,如果我不救她,那我会变成什么样的人?”简·坎皮恩(Jane Campion)的新电影《犬之力》(The Power of the Dog)以这个问题开头,画外音来自电影的四位主角之一、青少年彼得·戈登(Peter Gordon,柯蒂·斯密特-麦菲[Kodi Smit-McPhee]饰)。彼得话语和声音中的某些特质立即唤起了我们对《精神病人》(Psycho)中诺曼·贝茨(Norman Bates)和他那句毫无感情的“男孩最好的朋友是他的母亲”的记忆,而科迪的第一次露面就证实了这种联系——高、瘦,肢体语言是女性化的,或者用当时的行话(1925年)来说,这是一个南希男孩(Nancy boy)。但如果说希区柯克对恐怖(《精神病人》)和浪漫(《眩晕》[Vertigo])的表现描绘了某些不确定自己身份的男人的变态,《犬之力》则更进一步,将父权定义为扭曲和摧毁它所控制的所有人生活的怪物。坎皮恩从不说教,她围绕着父权统治的核心权力动态关系来构建电影:这是一种两层的结构,对所有女性的压迫,以及对所有男性中的女性化个体的压迫。彼得的问题“那我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潜藏在每一个事件、每一个场景、每一个角色背后,直到坎皮恩为我们准备好的答案——她在克制但充满触感的特写镜头中收集着证据,同时伴随着乔尼·格林伍德(Jonny Greenwood)编曲的黑暗和声——彻底曝露在我们眼前。

    这部

  • 影像 FILM & VIDEO 2020.10.19

    批判性距离

    对于影迷、影评人和业内人士来说,夏天是由北美三个重叠的电影节来宣告结束的:特柳赖德电影节(Telluride)、多伦多国际电影节(TIFF)和纽约电影节(NYFF)。我通常只会勉强去最后一个,但今年我承诺了要参加多伦多电影节,只不过后来发生的一切使得这个“参加”变成了我将在自家公寓里观看线上放映——这个链接也向付费公众开放。这样做确实带来一些好处,你不必再每天从一家电影院赶去另一家影院,也可以在碰上一部质量不佳的影片时直接关掉它,更不用在排队等待下一场电影时连喝一杯咖啡的时间都没有。是的,在家看电影最大的好处就是,没人会发现你提前离场。多年的电影节经验告诉我,要把目光和精力留给那些优秀的电影,尽管这可能带来一些风险,让你在匆忙中不公正地错过一些影片。然而,我怀念在大银幕上看电影,也怀念与朋友和同事热烈地谈起、争论这些影片。我怀念电影作为社会粘合剂的感觉。

    多伦多电影节(9月10日-20日)既是一个公共电影节,也是一个电影交易市场,它通常会放映超过350部影片。而今年的内容减少至大约55部新长片、一些短片系列,以及多个复映和致敬单元。纽约电影节(9月26日-10月11日)放映了45部新长片、8个短片系列和一连串重新发现和修复的影片,其中打头阵的是约翰·沃特斯(John

  • 一千字: 凯瑟琳·毕格罗 (Kathryn Bigelow)

    凯瑟琳·毕格罗 (Kathryn Bigelow)的《猎杀本·拉登》(Zero Dark Thirty,2012)将你置于这个世界上你最不想出现的地方。面对一块漆黑、空荡的银幕,我们听到了一组发自遭袭后的世贸大厦的电话录音的混接,其结束于一个年青女人的哭诉声:“我是不是要死了?”,以及当电话断线时,911接线员发出的低语:“我的上帝啊。”这个开头较之前作《拆弹部队》(The Hurt Locker,2008)更具临场感,在那部电影的开头,我们发现自己正透过一台架设在遥控机器人身上的摄影机与它一同在混乱的巴格达街头向一台简易爆炸装置(IED)猛冲过去。这两部电影都使你神经高度紧张,且不给片刻放松的时机。毕格罗在涉足伊拉克和阿富汗之前的七部大胆之作虽然走的都是大制作下的惊悚路线,但均不具备这两部影片的持续火力。

    《拆弹部队》尤其证明了毕格罗的美学观植根于70年代的结构主义之中。她当时在纽约参与了惠特尼博物馆强调理论的“独立研究项目”( Independent Study Program),与劳伦斯·韦尔(Lawrence Weiner)以及维托·阿肯锡(Vito Acconci)一起工作,并且还是一个由几位电影与录像艺术家组成的松散团体的成员(其中包括詹姆斯•奈尔斯[James Nares],Beth B. and Scott B.,以及约翰·劳瑞[Joh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