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嘉慧

  • 反对理性的声⾳

     “反对理性的声⾳”(Voice Againt Reason)是群岛现当代美术馆(MACAN,也是印尼语“⽼⻁”的意思)2023-2024的跨年⼤展,我好⼏次在⻜机提供的航空杂志上读到该展的评论,可直到朋友们来访印尼,他们看完展览后赞不绝⼝,久居边缘的我才迈动进⼊中⼼的步伐。展览的策展⼈是Putra Hidayatullah和Rizki Lazuardi,共24组艺术家,是“⽼⻁美术馆”开馆以来献给在世艺术家的最⼤规模展览。

    作为2017年开幕的印尼第⼀家当代艺术馆,MACAN并不是独栋建筑,⽽位于某写字楼⼆层。MACAN的创始⼈翁玮光(Haryanto Adikoesoemo)是泗⽔华⼈,掌管印尼最⼤的化⼯、能源和物流企业之⼀。在印尼这个靠国家垄断和补贴⽯油的国家,他们是第⼀家能分销⽯油的私企,由此可想⻅根基之厚。

    虽然“⽼⻁”馆有明显的印尼“新秩序”政经根基,⼀点也不妨碍他们的展览可以“反对理性”。这⾥的反对不是愤怒,⽽是带着对亚洲普通⼈不同处境的理解、同情与反应,溢出理性的是情感、记忆、伤痛与疗愈。第⼀个展厅是两组阿富汗艺术家的作品,Khadim Ali常引《列王纪》的故事创作,他视这些⼤尺⼨织物为“活着的实体”(living entities),曾将祖母遗弃在战争废墟的织物拾起,并与西喀布尔的女性织匠合作,重新编织。事实上,每次将如此大尺寸的织物带出阿富汗本身就已是一部动作悬疑大片。[1]

  • 所见所闻 DIARY 2023.01.14

    在东印尼学习印尼语及其“不够”

    郭老师在学阿语[1],曾给我发过一份小作文,我一看到这些字母立马就很钦佩,她嘱我也写一篇学习新语言的经验。这句嘱咐令我诚惶诚恐,毕竟我学的语言难度和阿语不可同日而语。尽管在我学的这门语言里,因为宗教亲缘,阿语借词的贡献不容小瞧,且远超宗教范畴——比如badan(身体),serikat(协会),dunia(世界),hewan(动物)……

    印尼语(Bahasa Indonesia, BI)是我学过的第四门语言。这门过去主要用爪夷文(Jawi)、今日用拉丁字母书写的语言脱胎于马来群岛(Nusantara)港口的商贸语马来语。在1920年代,“印尼语”和作为民族国家的“印尼”先后兴起,1945年独立之后被逐步标准化。这门曾被贵族视为“粗俗”的语言,不以交谈对象的区别指涉区分语言的雅俗,激进地拉平了谈话主体间的地位差异,让人们开始想像“平等”的社会。选择不基于任何族群或宗教的通用语作为国民语言,这种罕见的选择在印尼争取独立时给早期的民族主义者带来了旺盛的解放动能:用一门新的语言,创造一个新的世界。最佳例子之一就是著名作家普拉姆迪亚(Pramoedya Ananta Toer),其英文译者Max

  • 南方状态

    “南方”是个意义过载的概念。70年代以降,在国际政治领域,它与由发达国家组成的“北方”相对,以万隆会议为代表,一度形成瞩目的南方团结;在中国当代艺术界,它长期指代以广州为核心的珠三角创作圈。21世纪头十年,资源丰富的北京像一个血盆大口,持续吸纳着“南方”艺术家北上。另一个更迫近的例子是今年卡塞尔文献展的出版计划之一《South as a State of Mind》,将移民、边界冲突、“南方状态”的文化和艺术史再次推入北方国家的视线。

    在展览“南方状态”里,策展人吴建儒的“南方”基于以上层累,并试图在层累之间玩味——在北京艺术资源相对衰落的时间点,再组织一次南方艺术家北上,讨论“南方”话题里最常见的身份问题。此时北上的意味更接近游戏性展示和聚会,关于身份的讨论也不再仅限于民族国家、后殖民主义理论框架,它散漫地分布在创作者的生活中,完成于每一次对细碎日常生活进行的定焦观看。展览的整体气质可被概括成严格主题下轻快的自我组织。除了作品内容上一致涉及移民、离散、集体身份外,诙谐、调侃、轻松的气氛漫溢于展厅。这一点在占据空间面积最多的两件作品——冯火以90年代广州公园和小区里的公共雕塑为模型的纸板装置及视频《新世界》(2017),“滷味高清小组”的打工族爱情连续剧《都市情缘》(2017)——中体现得最为明显。

    成立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