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源

  • 德国:艺术之域

    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的展览“艺术之域”试图通过十五位旅居德国的异国艺术家的创作实践,以一种更为丰富复杂的方式呈现本土文化的成长过程。但尤其吸引我注意的是,展览中有几件作品回溯到了艺术的灵性问题,体现了艺术家对潜在忧患的敏感。比利时艺术家拉方丹(Marie-Jo Lafontaine)的影像作品《每一个天使都很可怕》(Jeder Engel Ist Schrecklich, 1991/92)题目取自里尔克第二支《杜伊诺哀歌》,火焰爆炸的不安图像指向长存于人性中的古老恐惧和世界中个体生存意义根据的困惑。若哲学必将引向悲观,艺术是否能为生存创造更为深刻的意义?美国观念艺术家约瑟夫·科苏斯(Joseph Kosuth)的《一个和三个锅》(One and Three Pans, 1965)通过将平底锅实物、平底锅图像以及字典上的文字解释并置,试图重建艺术语言,以获取新的意义生产方式。作为艺术家的科苏斯成为里尔克上帝之外的超验:一个诗人,一个新宗教的黑天使。

    艺术家常被冠以“文化漫游者“之名,这些穿行于城市各个角落,游手好闲的Flâneur让本雅明为之着迷:他们执念原初的记忆,如黑天使般穿行于现代生活的碎片之隙。本雅明预言Flâneur的漫游必然成为犯罪:作为漫游者的艺术家在科技媒体时代将打破现代主义对主体和秩序的幻想。活跃于上世纪六十年代的韩裔艺术家白南准(Nam June

  • 时后

    时间和空间作为物理性的存在时刻制造虚假的秩序,将我们的视听束以规矩。然而时间在主体的认识范畴—比方说在艺术家的世界中可能未必是真实存在,而是一种物性的表达。艺术门香港画廊夏季展“时后”就是一次重新测量时间中蛛丝马迹的物性的尝试。其中,首尔老一代先锋派观念艺术家郑栖荣(Chung Seo Young)的实践最能体现这个康德式的说法。她的装置作品被摆放在画廊中央,是一组高度只有正常规格三分之一的围栏。艺术家在四边各开了一个标有错误方向的小门,引导观众走进这个乱指《东、南、西、北》(East,West,South,North,2007)的场域,在方向消失的时刻,时间便操盘重建秩序。这种秩序当然不是明显的,存在于感知之中。郑栖荣的另一组雕塑作品则通过人造石头和现成品桌子来建立起物之间存在的可能联系,借由这种亲密的方式使我们得以直接面对物本身。有趣的是,策展人陈浩杨(David Ho Yeung Chan)特意重现了画廊空白空间中缺失的窗户,阳光和影子时而投射进来,提示观众仍旧存在的外界世界。

    在新加坡艺术家赖盈坊(Erica Lai)的展厅中,陈浩杨也同样戳了两个小窗,通过这种刻意的自然光来形成一种关系。其中,《城市花园》(The Gardens Series,2007-2009)的展厅灯光昏暗,如同美术馆里的小画廊。这一系列照片高分辨率地冲洗在特纳纸上(Hahnemule William

  • 采访 INTERVIEWS 2014.08.06

    Max Gerthel

    Institute For Provocation(IFP)是基于北京的一个工作室和智囊团,主要举办包括艺术家驻留、研究项目、工作坊、讲座等系列活动。坐落在南锣鼓巷旁支的黑芝麻胡同,IFP旨在成为一个集合艺术、建筑、设计和城市研究等多学科跨界的交汇之地。IFP新项目空间黑芝麻(Black Sesame)于今年开启,并举办了艺术家柯艾(Esther Kokmeijer)的展览“呼风唤雨”,我们特此邀请项目指导小麦(Max Gerthel)回顾IFP的创立以及介绍接下来秋季的项目。

    我是来自瑞典的建筑师,曾就读于丹麦皇家美术学院建筑系。在巴黎和哥本哈根工作后,我于2010年搬到了北京,一直从事教学,同时是一名自由职业建筑师。埃尔斯·斯夫伦特- 巴克莱( Els Silvrants-Barclay)原本是一个汉学家和剧作家,她在2005年至2009年期间住在北京,在798的早期岁月为黄锐和大山子艺术节工作。这期间她创立了Theatre In Motion,作为一个侧重表演和行为的中欧艺术文化交流平台。陈淑瑜是一名毕业于清华的建筑师,与艾未未工作几年后成为MAD建筑事务所文化和编辑项目的负责人。2008年我第一次来中国,在MAD的工作期间认识了埃尔斯和淑瑜。

    埃尔斯和淑瑜在

  • 所见所闻 DIARY 2014.07.08

    西四环半日游

    中间美术馆在北京西四环某处,上周六为了让想来怕远的人看日裔美国作曲家上野掯(Ken Ueno)的表演,美术馆特地安排了小巴车组团接送(经停798南门和美院停车场)。下午的中间与沙滩的美术馆情景判若隔世,少了艺术普及大众、男女老少竞相观摩 “物自体”和各类“机器人”的社会主义场面,也没有热心的高龄志愿者大谈海德格尔和互动媒体艺术。这个由建筑师崔恺设计的中间建筑,由美术馆和剧院构成,在北京温吞、脏不唧唧的闷热下午里显得格外淡薄。中央的广场成了亲子棒球赛、热力少年飞奔大脚车和女青年们淌水的嬉戏之地,在广场大屏幕回放着前个晚上法国对德国的进球画面。

    上野掯的声音表演将围绕中间的微型美术馆进行。微型美术馆从外边看就是一堵极厚的水泥墙壁,有一个正立面。中间美术馆的艺术总监周翊为早来的观众打开了一扇小铁门,可以走进参观。建筑其它的三个开口允许了声音、视觉和光线的出入。这个建筑师曾庆豪(Thomas TSANG)的特定场地设计堪称世界最小的美术馆,仅在周六对外开放。去年秋天上野掯在中间美术馆参与了艺术家驻留计划,每天就是在这个展厅、楼梯通道、门厅加起来才7.8平米方的工作室内创作。

    上野掯的乐器就是艺术家的身体,他钟情于吟唱的方式(泛音、复合音、循环发声、呼麦等)来探求和扩大声音的表达空间。“呼麦”是他这次现场表演采用的形式,其原意为“喉咙”,而其中的低音本就具有撼动建筑之基的效力,所以声音在这成了构建、甚至重塑空间的力量。作品的名字《耶利哥城之口》(Jericho

  • 具体:灿烂的游乐场

    古根海姆美术馆的开年展"具体:灿烂的游乐场"(Gutai: Splendid Playground)展览重现了上个世纪50年代到70年代日本战后最值得纪念的“具体”先锋美术运动。 “具体”,“具”意指工具,“体”为身体,意即工具/身体作为艺术的化身。“具体”美术运动在1954年于大阪附近的芦屋创立,与抽象表现主义、新达达主义、激浪派等共同绘制战后现代艺术的新风景,为行为、发生、装置、反艺术等重要的当代艺术观念提供了实验的参考,而“具体”展则让我们在更加宽阔的国际视角下得以重新阅读和想像现代艺术史。展览中的100个作品包括绘画、雕塑、装置、影像、印刷品等多种媒介,很多的作品都遵照悬挂式展现。 “具体”大胆的现代绘画实验与独特的日本美学的结合,格外让人耳目一新。在1956年的《具体宣言》中,创始者吉原治良(Yoshirara Jiro)曾经这样写道,“‘具体’渴望展示充满着朝气蓬勃的精神面貌,在激烈的呐喊中展现物质生活的新发现”。

    “具体”展从主体性出发划分为“玩”、“观念”、“社交圈”、“实体”、“行为绘画”、“环境”六个旋律。进入古根海姆美术馆,我们首先看到一座巨大的雕塑《水》懒洋洋的漂浮在圆形大厅的上空,十六个塑料管盛装着到红黄蓝绿等不同颜色的水柱,这些悬浮的笔刷在空间和太阳光折射中绘制出地板上斑斓变化的图案。展览中的《水》是艺术家的元永定正(Sadamasa

  • 冯梦波:不太晚

    艺术和科技的边界划分常常模棱两可。二十几年来,冯梦波执着于高科技展示出乎意料艺术效果的能力。 他对政治波普和后毛主义一直没有多大热情,近几年来重新拾起了对绘画传统的兴趣。 融合了中国书法、电脑游戏等众多元素,冯的新展《不太晚》唤起了一丝现代主义的神秘色彩。 与五年前MoMa Ps1的《长征》相比,冯显然更适应了纽约的审美趣味。展览作为一个装置由两部分组成:一是投影在墙上的三联移动影像,一是一组由前者产生的绘画。移动影像重复软件形式的机械运作,节奏时缓时迟,笔触或稀或疏,古琴曲和朋克摇滚乐队新裤子的<不太晚>交混构成了背景音乐。古典和现代的分野对于冯似乎意义甚微, 移动影像生成的绘画与西方现代主义有着极大的共鸣,区别仅在于勃洛克的行动绘画确实需要身体的在场,而冯的绘画过程却是在虚拟的电脑世界中完成。与毛笔相比,这种高科技电子笔刷似乎更符合我们的数码现实。

    另一方面,这些绘画似乎是对自身的创作轨迹的纪录。例如《Shot 0234》(2012) 中嘈杂的笔迹、喧哗的色彩,在古典书法构造的风景之下,产生了独特的寓言效果。 《Quack 3》中飞驰燃烧的火箭、激战的爆破场景以及无限复制的女性裸体就像网络现实的再现:在一种水平的视角下,笨拙的电脑绘制与古典书法自然地融合过渡,也暗示了一种心理的过渡。绘画中心消失了,形式也随之瓦解。然而,重拾古典美学作为叙事的媒介并没有真正地超越折衷主义,艺术家模棱两可的意图也削弱了创新方法的潜力,进而很难形成一种新的审美。

  • 采访 INTERVIEWS 2010.11.15

    梁远苇

    梁远苇1977年出生于西安。她不仅以精细的油画作品为人所知,更因其艺术具有的观念深度和活力成为这一代艺术家的代表。她的作品充分体现了创作的过程和精密的排布。她以日常生活中的花布图案为题,每天画一个部分,待画面干燥之后便不再回笔。其画面具有高度的表现力和丰富的细节。由于作品超过花布的原大,所以只有在观众亲自面对画面的时候才能体会到这种冲击力。她的艺术旨趣有别于以中国当代社会变迁为题材的同代艺术家。梁远苇的近作和习作目前在798艺术区的北京公社展出。

    这是我目前为止创作的最大尺幅的作品。每天至少工作六个小时,有的时候要工作十个小时,每组作品耗时两个月,之后休息两周,再进行下一组, 画作之所以有限是因为我只能做到这样了。

    这次展览的题目源于我之前读过的英国文学家莱辛的小说《金色笔记》。小说以五本笔记描述一个女性艺术家不断地反思自身成长与世界的关系。对于我来说,对绘画信任的建立是很困难的,只有不断地尝试和反思绘画对于我的意义,我才能继续相信它。而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只有知道边界,才能走向深入。

    在08年我试图寻找多种方式去突破,后来发现双幅绘画的这种形式对色彩关系的表现能力。 而在这两组大尺幅作品中不断重复的细节是为了形成一种艺术本有的风景,画面和墙壁之间形成的空间构成了一种纯粹风景的存在。我运用的是最简单的直接画法。因为不能改动太多,在创作时所有的错误和决定都随之保留在了画面里,在两个月中我需要不断地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