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如環”在各种意义上都像是一次中期回顾展，展览回顾了周力延续至今的主题及形式，并强调了近年作品的突破性发展。中央展厅中的三件作品便是展览整体的缩影：2001年的绘画《窗中世界之十二》，2017年完成的绘画作品《线—影子的影子之九》及不锈钢雕塑构成的巨型装置《生生如環》构成的整体尝试评估艺术家的长期绘画创作，展现其探索的深度，并通过那巨型雕塑（长达20.6米、宽8.3米、高5.5米）指出艺术家的野心、发展方向或与其他活跃于中国艺术界的女性艺术家的不同之处。早期的“窗中世界”系列绘画中明显可见艺术家受欧洲抽象绘画传统的影响，纷杂材料及抽象形象组成的结构性整体以一种直接的方式和绘画的平面性沟通；而近期的“线”或颜色系列（“蓝”、“红”、“粉”等）通过再次在画面中确认主体形象、引入前景及背景的区别、在画面上添加有突兀质感的矩形钢板等方式回顾了受“东方审美”影响甚至控制的“西方绘画”实践的历史发展。小型绘画或手稿中的修改痕迹比起大画作中的那些要显得更加气韵生动，而其他展厅中的几件精致而脆弱的小型雕塑标志了一种从“现代”向“当代”转型的努力。

尽管两者的绘画的形式非常不同——就像塞·托姆布雷（Cy Twombly）和蒙德里安的区别一样大——周力的“生生如環”展览让人想起肖恩·斯库利（Sean Scully）在2015年于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举办的展览“随心而行”。两者都有很强的回顾性质，感兴趣于历史而不是未来或当下；两者的绘画都是非常现代的——讨论了绘画表达在世界性的理性框架中的位置，更感兴趣于内省，而不是对外部世界的扩张性探索；两个展览中的巨型雕塑甚至都是某单一几何结构多重变体的大量堆叠、交错架构。有强烈人文主义特性的绘画在后人类讨论甚嚣尘上的今天更为确切地表达了对于人类自身的关爱。

文／ 李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