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
建筑性未来主义的遗产
BANK
上海市徐汇区安福路298弄2号楼
2018.06.15 - 2018.08.12
在电影《异形大战铁血战士》中,亿万富翁发现在南极圈冰下几千英尺深处埋藏着一座远古的金字塔形神庙,遂亲率精英探险队前往考察。当他们依靠铁血战舰用激光开凿的甬道向下,黑暗中等待他们的皆是未知。不得不说,BANK地下空间的纵深每次都显现出一种潜入洞穴的仪式感。入口处雅各比·萨特怀特(Jacolby Satterwhite)使用数位媒材创作的巨大墙纸《金星四区》(2017)与动画《家中疗愈》(2016)相得益彰,奇异的螺旋触手连接着各种光怪陆离的未来场景,不停地旋转切换:对于初次潜入这个地下空间的观众来说,这体验仿佛真的开启了一场奇幻的盗墓之旅。
而如今,我们能够拥有一处墓穴其实已经是相当奢侈的事情。众所周知,上海地价高昂,位于法租界的安福路更是寸土寸金,这里的建筑物幢幢价值不菲。自改革开放起,过去四十年间,地产开发商的造楼速度令人咂舌,上海作为国际都市也俨然化身成为国内外设计师争先恐后想要一展身手的试验场。如恩设计研究室的项目案例《未来的遗迹——浦东美术馆》(2017)佐证了这个观点。该方案将黄浦江畔连续的滨江公园和公共绿道交相呼应,让建筑在此并不仅仅只是空间的匣子。在方案中,建筑师把历史悠久的浦西与新近崛起的浦东联结起来,让新旧建筑彼此化为有机的“城市文物”与“城市风景”,供我们去体悟上海往昔与当下的变化。展厅中庭是娜布其的庞大金属雕塑《空间外的风景》(2017),空间景观此起彼伏,随着观者的移动,视域不断变换,其中汇聚着公众对于建筑与艺术之交叠的美好愿景。
上海不缺新建筑——上海还要艺术。未来,上海会建更多的美术馆。随着这些信号在我们的脑海里不断徘徊,我们不应该忽略一点,那就是上海的人口基数其实早就逼近建筑能够承载的红线:根据中国国家统计局的数据,上海仅在2016年人口数就突破了2420.00万人。严峻的城市人口压力同样困扰着日本东京。那么,未来特大城市的建筑物将如何发展?曾旅居日本的艺术家彼埃尔·让·吉鲁克斯(Pierre Jean Giloux)试着通过影像《日本理念#看不见的城市#第二部》(2015)给出自己的答案。这不禁让人联想到了意大利作家伊塔洛·卡尔维诺(Italo Calvino)的经典小说《看不见的城市》中关于城市型态的新型幻想。吉鲁克斯还试图通过系列四部曲的创作重新提及了日本建筑界的新陈代谢运动。整个系列使用的3D与2D技术相糅合,将数码虚拟与人造现实一起并置,改造成为一场未来主义城市发展的进程范式。
很难说,未来的城市是否会像彼埃尔·让·吉鲁克斯受建筑师伊东丰雄(Toyo Ito)构想的“风之卵”(Egg of Wind)那样漂浮在飞空中,因为人类的目标将是广袤的外太空。建筑师莱伯斯·伍兹(Lebbeus Woods, 1940-2010)曾受邀为科幻电影《十二猴子》和《异形III》构想概念架构的设计。无论是在早期的《区域M》(1984)中纷繁的半圆塔状集群,还是在之后的《异形III》(1990)的球形飞船中,艺术家试图叙述出未来的一群人:远离地球,深居在太空深处一个废弃商业综合体的特殊宗教群体,他们重新沿用中世纪的生活方式,不使用电力,也无所谓现代的科学技术。他们试图逃离残破不堪的现实,生活与守护一座属于彼此的乌托邦。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展览通过艺术家与建筑师的方案、构想、手稿、草图与描摹,也在试图另构出一种关于建筑未来形态的想象,因为人类对于全新的未来永远充满期盼。而展览的整体叙述让我们可以直接回溯到建筑师圣伊里亚(Antonio Sant-Elia)在1914年5月发表的《未来主义建筑宣言》中的中心观点:即“建筑艺术必须使人类自由地、无拘无束地与他周围的环境和谐一致,也就是说,使物质世界成为精神世界的直接反映……”展览由伍兹对于外太空未来主义建筑的的设计作为一个楔子,引出其他艺术家对于建筑与艺术之间的奇思异想。这些持续的讨论与思考不仅仅是伍兹所留下的个人遗产,更是人类建筑史上空间探索与想象力的共同馈赠。
文/ 王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