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梁半:轻微脑震荡
泰康空间|Taikang Space
北京市朝阳区崔各庄乡草场地红一号艺术区B2
2016.05.05 - 2016.06.04
斯蒂格勒在《技术与时间》第二册中提出, 对历史的思考并不应根据人作为历史“主体”、技术作为“客体”的模式——人与技术间“谁”和“什么”的关系其实纠缠不清。在本次泰康空间“日光亭项目”的梁半个展“轻微脑震荡”中,那些智能手机的界面、应用程序与艺术家自身的关系亦难分难解。
展览中的木箱内嵌着十个屏幕,每个屏幕循环播放以智能手机为“主角”的视频,显示器面对的墙上则是视频的名字。每个视频都近乎一则小玩笑,比如《深海恐惧症》(2016)中,大卫•霍克尼的画作《大水花》被设置为视频背景,智能手机的背景则同为这幅画,有趣的部分在于手机上的一组图标在画中跳板的位置上显现出“颤抖不已”的状态,仿佛即将“落入”水中。虽然艺术家声称自己并不强调媒介的特殊性,然而从此处可以看出,媒介的特殊性仍十分明显:智能手机的触屏,删除应用程序时抖动的图标,界面的可编辑状态,被同时用来支持某种关于“消失”的“恐惧”。然而这种方法却不是拟人化,而是梁半与技术的“共情”,技术不是外在的他者,其与人的存在无限缠绕。
再如《日落﹣日出》(2016),屏幕上智能手机拍摄日落的一瞬间,手机背后的景色渐渐暗下去,手机里的照片也逐渐清晰明亮起来,仿佛时光被锁在屏幕里不曾流逝,这是梁半与当时在国外的女友每天“等天暗时说早安”。而另一个屏幕上,手机上是梁半微信朋友圈的封面——一片海滩,他不断地调节屏幕的亮度,好像日出和日落在不断更替。这件名为《殉情沉船滩》(2016)的作品来源于梁半的一个噩梦,梦中有一片试图将其吞噬的海滩,而彼时距他所在的地方最近的海滩是加拿大的Wreck Beach,后来他在网上找到了这片海滩的照片。斯蒂格勒指出,技术是对抗遗忘的记忆术。照片、视频、朋友圈等等不是外在于我们的工具,它们是我们日常生存经验的技术﹣文化环境,并提供给我们关于未曾生活过的时空的记忆与想象。这样的记忆从来都不纯粹是“人”的记忆,技术和媒介一直都在与人共同工作,就像梁半的太阳以及海滩。
然而,整个展览似乎停留于屏幕和界面的表面和日常,没有探究书写屏幕之下人亦被屏幕书写的事实——我们在屏幕上的一举一动都变成大数据的一部分,我们的记忆被更大的记忆裹挟,我们的小动作都仅仅是“轻微脑震荡”而已。
文/ 邓丽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