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鄢醒:贼
麦勒画廊 | Galerie Urs Meile
中国北京市朝阳区酒仙桥路2号798艺术区798东街D10
2015.08.29 - 2015.10.25
亦如2013年艺术家在麦勒画廊的个展,鄢醒的叙述从画廊院子的入口处开始——一块镌刻“贼”字的铜牌,高挂在过道右手边的山墙上——作为一个场景,这条过道也出现在了与展题同名的录像作品中:一个穿着西服套装,神情慌张的年轻男子,手拿匕首躲于墙后左顾右看,不知所措。就在前一个场景中,那把匕首刚刚在两个年轻的侍应生手间传递过,被用于撬开一个偷来的牡蛎。匕首,或者同一个“符号”,屡次出现在不同的时空——片中侍应生旁的大石头,几乎也与摆放在前厅里的那三块一模一样。作为《羞的故事》(2015)的视觉中心,前厅里的石头无论大小、形状,还是质地,都像是依照李禹焕物派美学标准挑选出来的,但在鄢醒这里,它们不是与钢板、沙子或者玻璃为伍,而是与白色运动袜、丝绸手绢这些柔软织品相伴的。而这些分别绣着“羞”与“寿”楷体汉字的织品,有的被搁在了石上,有的被压在了石下,另有一块手绢被搭在了稍远的楼梯上。在此,它们彼此的关系不仅停留在实物之间,而且也转入了一种图像叙事,定格在了另外的五幅照片中。同样的,《贼》中的那种顶针式的修辞又出现了,石头、白色运动袜、手绢与一种优雅、谨慎的绅士形象拼贴在了一起。
物是沉默的,促生移情的是我们的身体,“身体”也正是鄢醒串起这些零碎之物的珠链——《贼》(2015)的另一部分镜头就移 向了对强壮身体的审美,无论是动作失控的男体操运动员,还是马的健壮脖项,情欲化的视角比比皆是。当观众感应到展览洋溢出的荷尔蒙时,那些反复出现的物,成为我们推演展览秩序的节点,而当事物作为符号,不断的返回语词之中时,所指也在不断的叠加,最终超越了观众的知识或是经验——相比之下,“羞”与“寿”算是其中相对明确的信息,除了押韵之外,两个字似乎是在对身体的讨论设定边界:私密与死亡,恰好“性”是可以置于此框架之内反复表述的。但显然,鄢醒并不想让观众看懂所谓的“展览”,他只是想让展览变得更性感一些,换句话说,他试图让知识或是经验变得更性感一些。
移步到第二个展厅,观众依旧遭遇到了同样的美学诉求。如果去除《筋》(2015)中鄢醒关于自己家庭背景的提示,可以说整件作品是《羞的故事》的另一个版本,只是艺术家性感叙述的道具换成了卡尔·安德烈(Carl Andre)式的极少主义的物性。而在《反抗美学》(2015)中,鄢醒所精心虚构的关于20世纪早期的俄国前卫艺术的现场,令人联想到他上一个展中的《列宁在1918》(2013),但这次是一个带有未完成感的视觉环境——从中我们可以看到两条不同的现代化的美学路径,可以大致概括为资本主义世界与社会主义世界的意识形态分野——有意味的是,鄢醒将这种政治分歧交汇于两个未曾露面的人物身上,而在一张照片中,我们看到了两个人的暧昧姿态。或许,所谓的“暧昧”来自于本次展览之前既有的观感,不过,政治作为情欲的另一种出口,倒也符合精神分析理论的方法。问题在于,为什么要性感?或者说,这种性感到底针对了什么?在笔者看来,鄢醒之所以挪用(偷来)并篡改的艺术史中的观念形式,其最大的动力是对乏味的拒绝——遗憾的是,在这次个展中,鄢醒却没有向我们指出隐藏于乏味背后的那种恐惧。
文/ 孙冬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