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 COLUMNS

  • 不确定的寓言

    “愚公移山:比喻坚持不懈地改造自然和坚定不移地进行斗争。”然而对于任何寓言故事而言——尤其是那些古代的、带有神话色彩的——盖棺定论的解释总是更像刻舟求剑。时代变迁会给古老的寓言带来年代错位般的消解,就仿佛它们不再是凝结的固态(如同电影里被冰冻住的榔头),而变得流动、柔软、可塑,甚至开放而不确定,适用于各式解读。

    将太行、王屋两座大山以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作比、将寓言里的上帝解读为“全中国的人民大众”,与将愚公的愿望视作“互联互通的人类社会的追求”都是可能的。操蛇之神是互联网大V吗?天帝和夸娥氏二子是否代表了资本的力量?智叟是“实事求是、独立思考”的典范还是过于清醒了?我们甚至可以进一步思考:既然移山最后是靠天帝达成的,是否与“人定胜天”的结论相悖?移山会不会带来环保问题?与西西弗斯具有存在主义意味的坚持又有何异同?

    杨福东在上海摄影艺术中心(SCôP)同名展览上的全新影像作品《愚公移山》并不急于揭晓自我版本的解读,而是着力于维护这种模糊感和开放性,为在当下重新理解这一传统故事提供极具个人风格的视野及语境。在这部长约46分钟的作品近结尾处,七位力士青年脱下西装革履,与愚公、母亲与两个孩子在绍兴一座采石场里搭建的人工布景(仙境)中热火朝天地劳作,背景中有假的大象和真的牛——这一场景逼真地复刻并还原了徐悲鸿1940年代的《愚公移山图》,即杨福东这一作品的灵感来源。由此,杨福东将徐悲鸿静态的彩墨画转化为动态的黑白影像,一幅真正的山水“活画”(table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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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漂移

    自从2014年纽约电影节的实验单元由“先锋视角”(The View from the Avant-Garde)更名为“投射”(Projections) ,策展团队也发生变化,其演变方向一直是潜伏在北美实验电影界的话题。在前策展人Mark McElhatten的推动下,“先锋视角”已发展成为实验电影界的“伍德斯托克”(Phil Solomon语),同时“先锋视角”中McElhatten强烈的个人印记和美学偏好也使其不乏受到关于缺乏多样性的攻击与批评。因此,可以说“打开“是“投射”的发展方向之一。新的团队中Dennis Lim为“投射”带入艺术电影的角度,Aily Nash则成为与画廊艺术家影像的桥梁,在野策展人(programmer at large)Thomas Beard则是位于布鲁克林的著名实验电影机构Light Industry的创办人和策展人之一。 如果说“实验”和“先锋”的一个重要功能,在于以拒绝定义和定型的视觉形态去摸索和表达被正统\规范忽略、遗忘、压制、误读、简化或无力表现的事件、经验、情感以及思想,走近第三个年头的“投射”含括的作品成功地了承载了这样的使命。无论是作为材料,诗歌,风景、私人记忆、流行文化或社会力量的电影,都在呼应着世界不断变化的节奏,行走在难以预测的光辉与灾难之中。

    在谈论先锋时,如果可以使用“经典”或“大师”这两个在某种程度上有悖于实验精神的概念,这届“投射”放映了三位配得上如此称号的电影人的作品:Nathani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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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映画之外

    泽艺影城是杭州比较有意思的电影院,孙逊去年在此创作了一批画并留了下来,而老板薛冰先生也是新世纪当代艺术基金会的联合创办人,这次在耿建翌主持的想象力学实验室操办下,泽艺影城歇业一天供张乐华进行他的“院线映画”系列的首次创作。

    “院线映画”所在的5号厅是一个容纳一百四十多人的中厅,张乐华作画需要让放映厅被布置得像一个工地,两边搭着脚手架,虽然艺术家也并没有爬上去,但他还是穿着农民喷洒农药的套装,在往屏幕上喷洒农药一样的丙烯颜料。相较于最后的成品——一幅有点儿抽象的画——在电影屏幕上绘画,还请了一百四十位专业观众来看,跟电影本身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关系。观众可能一会儿看看电影,一会儿看看张乐华,也有可能很在意他在荧幕前晃来晃去,涂上去的颜料越来越遮住了画面,但艺术家却乐在其中。事实上,当最后片尾曲播完灯亮起来,观众没有如往常观影结束面对着空白的荧幕,那种怅惘被一幅七彩祥云般的作品取代了,已经过去的画面被粗糙地捕捉并且汇聚在一起,这多少有点儿令人感动。

    张乐华好像挺喜欢玩儿这种“冷静的情感”,他的作品很多都有点爱情与荷尔蒙的味道,但呈现方式又是戏谑的,像是并没有把自己置身其中一样,在《我的 123456789 个恋人的十分钟》中,他与九个一周内发展出的恋人出席展览,安排监控将此拍下,仅此而已,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暴力的冲突,没有浪漫的桥段,恋人仿佛只是一件装饰,这种关系仅仅变成了一个名词,悬空放置在画面里面罢了;《庐山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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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路易斯·可拉的虚薄之城

    汤姆·冈宁(Tom Gunning)在其指标性文章《走向一种少数人的电影:弗诺若弗、赫卫兹、阿卫石、拉坡尔、可拉、和所罗门》(Tom Gunning, Towards A Minor Cinema: Fonoroff, Herwitz, Ahwesh, Lapore, Klahr and Solomon)中借用德勒兹和瓜塔里针对卡夫卡所使用的“少数”概念(Gilles Deleuze, Felix Guattari, Kafka: Pour une littérature mineure),描述和定位了包括路易斯·可拉(Lewis Klahr)在内的一批当时较为年轻的美国实验电影人。他们的前辈,即崛起于60年代的一代作者,无论利用拼接拾得影像的布鲁斯·康纳(Bruce Conner),书写抒情诗的斯坦·布拉奇治(Stan Brakhage),在持长电影中静观的詹姆斯·班宁(James Benning), 还是共同雕刻出了结构主义错综复杂的霍利斯·弗兰普顿(Hollis Frampton)、 麦克尔·斯诺(Michael Snow)、厄尼·盖尔(Ernie Gehr)及肯·雅格布斯(Ken Jacobs),他们的作品在时间、形式、视野、和主题各个维度上都是史诗性的丰碑。如何才能躲开成为大师奴隶的命运?新一代的实验电影作者都有意无意地绕行于前辈的路径,他们清楚地认识并接受了美学、体制与经济上的边缘地位,于各自极为私人和隐秘的影像世界里追求属于“少数人”的革新意识——正所谓“唯有少数的才是重要的和富革命性的。憎恶所有大师的语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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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史文华:昨天/明天

    日前由李巨川策划的“史文华实验电影展”于武汉举行。史文华作为新媒体艺术家与实验电影导演,早年却是学医出身,也曾做过电台主持人与编导,并组织创办了“武汉观影”。后赴美留学,在科罗拉多州立大学小石城分校师从实验电影大师斯坦•布拉哈格(Stan Brakhage)和菲尔•所罗门(Phil Solomon),获电影制作和理论的双学士;毕业后入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继续深造,开始新媒体和互动装置的创作,获得艺术硕士(MFA)。之后在多所美国大学执教,现于科尔盖特大学(Colgate University)艺术系担任助理教授。

    也许一个未写入简历的身份更应值得注意:史文华是一个高段位的淘碟爱好者。淘碟这种活动可能不太为今天的年轻人熟知,但在20年前武汉的乐迷和影迷中,史文华是一个传奇般的名字。而他在打口带、VCD年代里习得的观察力和淘筛技能,一直潜藏在他后来的艺术实践之中。

    史文华将其作品分为三类:具象影像,抽象视觉和互动装置。具象,这里指可以清楚辨别指认的图像。这一部分作品包括剧情片和纪录片,以及一些更接近录像艺术的作品。《昨天 明天》(16毫米胶片,2005-2007)是他最早的作品之一,也是他唯一一部剧情短片,内容是两位年轻人,一个爱好田野录音(fie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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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巡礼

    79岁英国导演肯·洛奇(Ken Loach)凭借描述当代英国底层失去劳动机会的劳动者,与官僚体制抗争,为生存挣扎的影片《我是布莱克》(I, Daniel Blake,2016)在刚刚结束的第69届戛纳电影节上捧走金棕榈奖。这与年初柏林电影节将金熊奖授予聚焦意大利南部兰佩杜萨岛难民题材的纪录影片《海上火焰》(Fuocoammare,2016)相呼应,心照不宣地表达了欧洲电影节及影人对于欧洲当前政治语境迫切且不安的心态。

    《我是布莱克》中,肯·洛奇与编剧保罗·拉弗蒂(Paul Laverty)延续了长久以来对英国工人阶级生存困境的调查与呈现,塑造了因心脏疾病无法继续工作,但又被社会保障制度和网络时代抛弃的退休木工Daniel Blake及在温饱线上挣扎的单亲母亲Kattie一家。影片在推崇奇巧复杂、精妙结构的世界艺术电影风向中,难得地仍抱持诚恳直接的创作态度,情感煽动力令人难以拒绝。对于熟悉肯·洛奇作品的观众,难免对于主题上的自我重复提不起精神,但几十年来一成不变的无解社会矛盾与残酷的底层现实,使他的坚持成了最无奈的艺术武器。

    不断寻求自我突破的加拿大年轻导演泽维尔·多兰(Xavier Dolan)的野心之作《只是世界尽头》(Juste la fin du monde,2016)则站在了《我是布莱克》的反面。影片改编自法国作家让-吕克·拉戛尔斯(Jean-Lu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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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次“作者策略”之实践

    第一次看完《路边野餐》其实是焦虑,部分剧中人物从未被提及角色名称,而叙事的时间轴亦不按顺序,还有不时引用的诗作太过迅速来不及消化,以及那个著名的40分钟的长镜头——当时的生理感知觉得不到40分钟;第二次时则有看表确认——本身在“行动”的意义上显得暧昧不明,并且在这个长镜头仿佛额外制造的世界里,却又有同名的角色带来困惑,比如,有影评同侪指出,这个镜头属于超时空手法,男主角陈升寻觅的侄子卫卫,却已经在这个世界长大成人,现正用一辆破摩托车载着他经历这完整但并非表示同步的时间,即40分钟的镜头并不意味着记实了40分钟的影像。待他最后离开这个山谷时,打听到摩的骑士也叫卫卫之后,他才会说“像梦一样”,估计也是因为这段对白安排得过早,以致于这个镜头确实应该在此终结,导演毕赣才会减去后面的20分钟,当然,观众不会知道后面的20分钟除了车行跟拍之外,还有什么样的内容。

    我的这份焦虑自然源于连主要情节都不见得理解,因而便更不容易去思考形式的意义。当然,我们也可以浓缩故事梗概:诗人兼医生陈升出狱后,发现侄子卫卫失踪,疑似是自己兄弟将亲骨肉卖给没有孩子却渴望小孩的朋友花和尚,于是他以母亲单独留给他的房子作为交换,启程寻找侄子。寻亲的旅程就碰上了这魔幻的40分钟。至于医生陈升究竟何时、如何、为何进了监狱,影片没说,甚至,到底在小诊所执业的他是出狱前还是后,亦无从分辨;事实上估计因为拍摄时间短促,而在经费上也不允许,陈升以及其他角色的外表全片保持一致,使得时间彷如被冻结。最终陈升确实在花和尚家附近用望远镜见到了(观众没见到的)卫卫。自然,在面对一部影片时,简述情节实在是最常见却也几乎可以说最无法体现影片特点的流程;但矛盾的是,对于一部,或者几乎可以说任一无法一次就看全的影片来说,记不住的细节太多,以致于最后可能全都忘掉,所以避谈形式而笼统谈内容又似乎是唯一的变通之法。这是写作者面临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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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论“新”

    作为双年展的台湾国际纪录片影展(Taiwan International Documentary Film Festival,以下略称TIDF)创办于1998年,2016年已是第十届。从本届开始,举办期间从上届的十月首次转换到潮湿闷热的五月——放在整个亚洲(纪录片)影展的日历中来看,五月延续着三、四月香港国际影展的热度,而又与繁忙的秋季(九月、十月的DMZ国际纪录片影展、双年展山形国际纪录片影展及金马影展等)拉开了间隔,移期由此也算是TIDF突围的基本策略之一。分别位于西门町(新光影院)和华山文创区(光点华山)的两个影展主场地浓缩了台北都市风景的不同面向:喧嚷的西门町步行街中,新光影院仅占老旧建筑物的一层,周边的手机配件店、食肆与服装店似乎尽现台北摩登的怀旧空间;华山1914文创区则是日据时期殖民建筑(酿酒厂)再生而发展出的创意区,光点影院紧邻光点咖啡,有小型的书店、碟店并售卖各色设计商品,坐下来会看到与任何一个亚洲大都会文创园都相似的热闹景象——包括来拍婚纱照的喜悦人群。

    如果说冷战时及末期所创立的亚洲影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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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另册的历史

    从第一部纪录片作品《大酒楼》到最近第六部的《痴》,邱炯炯的创作主题与美学已清晰的积累并发展成为一套极为独特的方法论。自始至终他致力于为“小人物”(邱炯炯语)做影音肖像,而他所定格的小人物,往往是无法进入历史的,或者被放逐在历史之外的主体。这是一个颇为“70后”的生命样式:邱炯炯既不像成长在极左年代的前辈胡杰那样有着把握历史总体性的企图,也不像成长在市场经济时代的后辈(譬如毕赣)那样着迷于消散历史实体的形式实验。90年代之后的社会被愈加单一的秩序支配,在历史感的消失成为普遍经验的当下,邱炯炯追随着一个个口述者,在天马行空的音画搬演与重构中试图接近参与历史的可能性,接近那些主体与其行动尚未失去关联的时刻。对这些时刻的执着让邱炯炯跳脱出一般意义上传记型纪录片的时间维度,正如《痴》片一开头便宣告了主人公张先痴人生中最具决定意义的事件:“张先痴,男,一九五七年八月被划为右派……一九八零年八月收到平反通知书被无罪释放。”——尽管《痴》片主要着墨在张先痴于23岁被划为右派之前的成长故事(bildungsroman),入狱身着蓝色劳改服、由张新伟扮演的青年张先痴形象非但不是叙事的终篇,反而成为了一个自由穿梭在时空中的、德里达意义上的“幽灵”。这个幽灵不断出现,扛着工具,拖着步子,干扰着影片的线性叙事,频繁的与幼年和少年时期的张先痴擦身而过,在好几个“伟大领袖”附近现身。小人物试图参与历史的行动注定无效,而这个徘徊着的幽灵一次次将“然而行动无效”转化成“即使行动无效”,张先痴也在曲折前进的编年史里迸发巨大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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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无所不在的墓地

    在《幻梦墓园》(Cemetery of Splendour,2015)中,我们一直没有女主角Jenjira的近景,直到片尾最后几秒钟。这位臃肿的中老年泰国女性,在她的拐棍旁边,努力睁着双眼,略带变形的脸庞在不对称的嘴角映衬下令人吃惊的稳定。她的身后是她做义工的本地小医院,里面有序的躺着一个个患有奇怪睡眠症的年轻士兵。每个士兵身边有一个类似浇灌设备的灯管,灯管“涌出”的颜色以渐变的方式渲染空间:从粉红变成粉绿粉蓝,幽幽的作为美国高科技代表安抚着男子们的梦境。

    有一名叫Itt的男子是Jenjira的照料对象,他醒来的时候会和她聊天逛街野餐,还会一起看泰国自产的神话大片。和其他士兵一样,Itt会没有前兆的突然沉睡下去,然后就是她慢慢的照顾和对未知的再次苏醒的等待。在这些等待中,我们看到她日常的生活。除了来医院帮他擦身体以外,作为军人遗孀的她常常在室外吃一些不油腻的食物和水果,尽量参加广场舞。她在网络上认识了美国退伍军人并结为夫妻。她也参加各种鸡汤培训,饶有兴趣的路过美容产品推销场所。她编织一些各式各样的小物件,虔诚的进献给本地的庙宇里的两位女神。有一天,有两个女孩和来到Jenjira坐的亭子,和她唠嗑,谈谈衣服的花色之类的妇女话题相互打发时间。普通城镇结合部打扮的姐妹二人顺便还告诉Jenjira:她们其实是寺庙里的女神,她们很喜欢作为贡品的织物。最后,她们关切的透露了神界的秘密:现在这个医院其实建立在原来的一个皇宫上,那些士兵无法醒来是因为阴间的国王一直在用他们的阳气参加那个没有完结的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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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自然的政治

    斯特劳布(Jean-Marie Straub)的世界里,历史鲜少无关。1933年他出生在法国的梅斯(Metz),一个自从公元840年法兰克王国的分裂就一直充满政治与文化纷争的地区;二战期间这里被直接划归德国领土,而非占领区,只因历史上这里曾从属德国;1954年阿尔及利亚独立战争爆发,斯特劳布逃离法国部队,流亡德国;1969年他同夫人惠勒特(Danièlle Huillet)共同移居意大利。斯特劳布在“流放的局外人”这一身份所赐予的距离中获得了思考国家与民族的支点和优势。2015年1月巴黎发生查理周刊事件,穆斯林人群的社会边缘化,伊斯兰文化与法兰西共和国意识形态之间的紧张关系,这些令法国社会为之抽搐数十载的问题瞬间升级,成为公共辩论的核心。斯特劳布的回应并不针对具体的事件,而是在文学与电影的历史回忆中思考文明的局限与国家的价值,这就是《鱼缸与国家》(L’aquarium et la nation,以下简称《鱼缸》)。

    《鱼缸》采取斯特劳布惯用的拼接手法,由三个部分组成。一个鱼缸的长镜头(12分钟)作为前言直接呼应题目中鱼缸与国家的并列所暗示的类比关系;标题过后是一段16分钟的文本诵读,文字节选于马尔罗的《阿尔滕堡的核桃树》(Les Noyers de l'Altenburg, André Malraux),一部探讨人类生命本性与价值等存在主义问题的小说;电影最后结束于一个选自《马赛曲》(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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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特定场域的好莱坞

    “行尸:好莱坞在艺术与工艺中的来世”(Walkers: Hollywood Afterlives in Art and Artifact)是纽约移动影像博物馆(Museum of the Moving Image)进入当代艺术话语的第一次尝试。此次展览收集了当下最热门的46位艺术家与好莱坞影像相关的超过一百件作品,集中讨论好莱坞作为经典图像的输出机制,在胶片衰落之后的数字时代如何以新的形式存活在大众记忆里,并持续参与到区域和全球的文化想象之中。展览的名字“行尸”取自近年大热的电视剧《行尸走肉》,暗喻在电视和网络之后,电影这个媒介的一种暧昧状态:它既不属于过去,也不能寄托在当下,它只能不断地行走。

    喜欢指涉电影的艺术家往往更偏爱电影史里某个特定的时刻,而不是先锋/实验电影传统或者当下的新电影。这些艺术家更为依赖的是早期电影、欧洲现代主义、经典好莱坞时期和70年代新好莱坞等[1] 。因此以电影史为“主场”的纽约移动影像博物馆提供了考察当代影像艺术的一个独特视角。与博物馆从二层蔓延到三层的常设展“银幕之后”(Behind the Screen)相比,这个只占据三层小部分的变动展显得有些拥挤,尤其当注意力从放映(screening)转移到投影(projecting),观众对影像与在场空间的关系更加敏感。但这种拥挤也不失电子游戏厅般的趣味和亲密感,反而我们可能会诧异一个主要指涉经典好莱坞时期的展览完全摒弃了可能的怀旧或伤感气息。乔治•贝克(Geor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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