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 COLUMNS

  • 所见所闻 DIARY

    批评的姿态与根基

    自从卢迎华担任中间美术馆馆长以来,这个偏安于北京西北角的民营美术馆就有了一番新气象。在北京地区诸多展览开幕的5月27日,长途跋涉赶来参加中间美术馆展览“自我批评”开幕的媒体和业内人士并不比热闹的798艺术区少。抵达时间稍晚,我匆匆看过展览,就来到开幕式现场。卢迎华、罗小茗、苏伟作为召集人正在做开场发言,我一边听一边翻看配合展览制作的一厚摞文本册子。册子里包括一本《自我批评讲义》,内容是几位展览召集人对“自我批评”这一主题的思考,以及若干历史上关涉这一话题的重要文献;此外还有8个小薄册子,是每个项目策展人作为回应人对展览前言及作品进行介绍。卢迎华在介绍他们的展览策划及结构时说,13位展览回应人在接受邀请时,并没有看到今天《讲义》里丰富的文本,因此展览召集人和回应人共同在工作中深入各自对“自我批评”的理解,形成了诸多彼此平行的想法,而非谁成为谁的注解。

    如此去中心化的策展方式,给予了展览回应人和艺术家充分的发挥自由,却也不免落入某种失控的情形当中——在后来的观展过程中我发现,小部分作品于诸种概念之间反复缠绕,至终离开“自我批判”的主题太远而显得疏离;另一方面,如果将这个展览里的作品放置在其他以体制批判为主题的展览中,大部分都显得同样相得益彰,只是在“自我批评”的展览语境下,作品获得了一些新的解释维度;这些艺术也以不同的侧面,或者直接对应,或者反诘甚至消解着展览主题。这或许应证了《讲义》里卢迎华的文章《先从自己谈起》的内容:“……不可回避的是,当我们在说自我批评的时候,我们的脑海中浮现出种种我们所观察到的具体的事情和具体的对象。不可否认,我们所说的自我批评是对于某种具有普遍性的行为方式和思想状态的批评和回应,在实质上也是一种对于他者的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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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采访 INTERVIEWS

    阿彼察邦·韦拉斯哈古

    对于阿彼察邦而言,电影和装置艺术都是光、颜色和影子。在上海香格纳画廊的“纪念碑”个展中,他把自身的记忆图景和梦境中与创伤、震惊、陌生相关的刺点(punctum)平铺、叠化和隐没在环境之中,使之成为需要观众带着时间和个体经验去体验的意趣(studium)。一方面,他试图避免过多地陈述自己的作品。他相信他人对其作品的共鸣来自对光的直觉——人们像是在热带丛林里的动物一样,总会被吸引到火光周围。但同时,他并不抗拒叙述自己的来龙去脉。在中国时刻变化的图景之中,他希望观众能够对光、对感受和故事的变化保持敏感。“纪念碑”将持续至7月27日。

    纪念碑的双重意义,都意指巨大的重要性。一方面,我向来关注我自己的记忆和集体记忆,这些如光线一样无形的东西;同时我也被泰国随处可见的实体的纪念碑吸引。这是两个对比非常强烈的意义,一方面脆弱并且是非物质的,一方面非常坚硬扎实。我的装置艺术、影像作品和经典形式的电影都是这样的纪念碑,它们同属于一个宇宙。虽然形式不同,但归根到底都关于光线:装置更关乎光线和空间,而电影则是光线和时间。

    电影和艺术之间的界限非常细微。《影子》(Invisibility, 2016)这个作品就好像两部电影,在其中我关注的是“看见”和“看不见”的概念。没有光线的情况下你仍然能看见东西——这就是梦。《幻梦墓园》(Cemetery of Splendo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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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采访 INTERVIEWS

    吴其育

    吴其育个展“时间91平方米”中新的录像装置作品《高速落海》最重要的一条叙事线索是1996年的台海危机,其中“高速落海”这个词条出现在当时央视播出的画面里,描述军事演习中携带火光的飞弹坠落的瞬间。如果你认真回顾那一时期的新闻报道,会发现彼时用视听语言营造起的气氛之紧张,与该事件在记忆中留下的印记几乎不成比例——毕竟飞弹“只是”落在了外海。《高速落海》即是以此为起点想象岛屿的未来:假如飞弹飞越岛屿上空,未来将会是怎样?在危机中讨论未来似乎是种奢侈,但也最为急迫,因为未来几乎随时可能变成现实,甚至会很快成为过去。这种对时间的感知“异常”也开辟出了异于常规的理解时间轴线的路径。不过虽则讨论未来,《高速落海》并没有任何科幻片的气质, 而更像是由种种视觉和文本构建方式组织起的对如何想象未来的写实主义分析。“时间91平方米”正在台北TKG+画廊展出,展览将持续至6月25日。

    我之前看过一本书《战后台湾政治史》,作者是个日本人,叫若林正丈,他研究很多台湾从国民党时期到现在的转变。我觉得很有趣的是他讲到1996年发生的飞弹危机——那时是台湾第一次民选总统,中国在福建进行了大规模的军事演习,并且进行了几次导弹试射,其中有几颗落在了台湾南端和北端的外海。飞弹飞出、落海的画面最早是在央视播出的,然后出现在台湾的媒体上,但实际上没有人真的用肉眼看到,只能通过荧幕或者印刷品,这让这个事件带有某种“虚构”的色彩。若林正丈在书里说,飞弹的威胁并没有真正被人看到,所以它没有真正改变选举的结果或者岛屿的命运,然后他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这个飞弹是直接飞越岛屿上空的话,岛屿的未来会是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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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所见所闻 DIARY

    世界朋党

    威尼斯双年展从来不只是一场各个国家之间以艺术展览为手段争名夺利的艺术斗兽场,而是一场引领艺术界集体意识的巅峰盛会。

    这种气氛在本次第57届威尼斯双年展开幕前的各种应接不暇的活动中就已逐渐发酵。简单来说,威双就是一封主流艺术界的邀请函,人们以此为由头操纵各自的社交资本、假装高山流水实则意在金钱交易。你极有可能会看到这个星球上最生猛豪掷的藏家和一帮又一帮策展人、艺术顾问以及美术馆人士勾肩搭背,当然,还有成群结队的艺术家。很多、很多艺术家。

    这与本次威双艺术总监、蓬皮杜艺术中心的总策展人克里斯汀·马塞尔(Christine Macel)命名的展览主题“艺术万岁”相得益彰。她称这场双年展是“和艺术家策划、由艺术家设计、为艺术家举办”的——好像除了艺术家以外其他所有参与者都不算数一样!

    威尼斯最重要的古典艺术博物馆之一,学院美术馆(Gallerie della Accademia)的一楼展厅刚被修整一新。星期一到达的各集团访客首站只有这儿,等待他们的是由Hauser & Wirth画廊协办、Dr. Kosme de Baraño策划的美妙展览“菲利普·加斯顿与诗人们”。

    这对于加斯顿和学院美术馆来说都是突破性的尝试。在这之前,还从没有早于18世纪的艺术作品挂在这个学院美术馆的墙面上过。罗马美国学院的艺术总监Pe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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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观点 SLANT

    如何向雅典学习?

    希腊在西方世界的想象中同时作为现实和神话而存在,它既是一个现代国家,又被西方“公然”纳入其历史声明之中。在经历了2009年以来的债务危机,2010年阿拉伯之春后大量的难民涌入与遣返,2015年执政的极左联盟针对欧盟援助方案的公投决策,以及其他如失业、移民、恐怖主义、民粹势力抬头、土耳其谈判入欧等无可回避并关涉欧洲整体的问题之后,本届文献展于希腊的展开似乎顺理成章。在策展人亚当·希姆奇克(Adam Szymczyk)的带领下,当代艺术转移至雅典这片重要的土地,旨在呼吁世人关注希腊人(Hellenes)的真实生活与处境,揭示出其政治、历史、社会的复杂性,并以此展开针对这个被新自由主义跨国资本殖民的世界的批判性思考。

    民族国家的共同想象

    自17世纪起,一个多种族的东正教新兴商业阶层逐渐将希腊语用作上流社会的语言,并将受到奥斯曼帝国遏制的西欧政治秩序和经济模式视为资本积累和经济发展的保障。在随后的启蒙运动和法国大革命中,希腊世俗主义民族解放者随即成为了西方思想的拥趸。因此,19世纪初希腊革命在当时东方主义成见盛行的西方社会中,实际上成为了一种(西方)文明对抗被视为野蛮他者(奥斯曼土耳其)的战争。

    由此不难联想到,(种族及民粹主义的)前纳粹艺术经纪人希尔布朗特·古尔利特(Hildebrand Gurlitt)所收藏的保罗·克利的作品《希腊人和两个野蛮人》(Greek and tw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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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书评 BOOKS

    战后宪法及其不满

    2016年,尽管有大规模民众抗议和律师、宪法学者请愿反对,“新安保法”还是在日本国会获得通过,标志着日本集体自卫权的解禁,同时也意味着自卫队参与国际事务的范围逐步扩大。这是安倍政府修改战后宪法的关键一步,以至于安倍晋三扬言将于2020年完成修宪,正式将自卫队的存在写入宪法。在此成为议题中心的,当然是宣告日本彻底放弃军事力量的“宪法九条”。不但日本国内,甚至在中国,也有不少人认为,正是“九条”使得日本自战后以降始终不是一个“正常国家”——逻辑很简单:自己没有军事武装,就必定得依靠美国,于是也就没有独立自主。如今迈向“正常化”国家的道路,似乎无可厚非;何况拥有军队和发展军国主义并非一回事。

    上述想法,当初亲自参与制定日本战后宪法、担任美国驻日盟军总司令的麦克阿瑟早就提出过:抗美援朝期间,他就提议日本应该摆脱“九条”的约束,但被当时的吉田茂政府拒绝了。不仅如此,在日本战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哪怕怀揣修宪野心,也没有一个政党敢明目张胆地将“修宪”标举为自己的竞选口号。那么,为什么在日本右翼和一些中国人看来必须弃之如敝帚的战后和平宪法,被日本民众看得如此重要呢?

    日本思想家柄谷行人在2016年出版的《宪法的无意识》(岩波新书)中给出的答案,提供了一个有意思的思考角度。柄谷行人认为,战后宪法之所以能维持至今,依靠的并不是日本民众对于战争的厌恶乃至罪恶感;因为如果是民众的和平意识守护着宪法的话,那么经过几个世代更迭,战后宪法应该早已被修改乃至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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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采访 INTERVIEWS

    庄辉

    出生于甘肃玉门,现居北京的艺术家庄辉以针对中国政治经济结构的一系列观念摄影和社会介入项目为人熟知,近年来,他的创作方向发生了明显转变,开始以更为个人的视角,借道“自然”,切入更大的文化传统。目前正在北京常青画廊展出的“祁连山系”便是艺术家自2011年首度进入祁连山以来,于最近两年在当地山区实现的新作汇总。本文中,庄辉与我们分享了他近期观念上的变化,以及关于山水风景和“自然空间”的诸多思考。展览将持续至6月4日。

    我们这代艺术家早年心里多少都埋藏着一种梦想,就是希望通过艺术可以改变世界,这跟文革时代耳濡目染接受的基础教育有关。那时候常提的一种说法是,艺术家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所以年轻的时候就老想当“工程师”,觉得可以通过自己的创作,为这个世界贡献一点微薄之力。

    2008年,我和旦儿在甘肃省做完“玉门”摄影计划以后,这个梦想就基本破灭了。当个人和群体的欲望被挑逗到如此地步时,我们还能做一些“有效”的工作吗?

    在2009年的一件作品《木工师傅的边角料》中我们谈到了一个问题:一个木工师傅面对材料时,他会截取自己认为有用的部分,剩余的则被当做废料丢弃。日常状态下我们何尝不是如此,我们在选择了文明的同时也选择了遗忘。

    不过,所谓“自然”也是个相对的概念,就算是珠穆朗玛峰,也有人在那爬山,海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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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观点 SLANT

    性别麻烦:差异的平等和差异的自由

    从2017年4月起,《艺术论坛》中文网和北京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合作,结合大型群展“例外状态:中国境况与艺术考察2017”,策划和组织了一系列活动,探讨与目前中国境况以及当代艺术发展紧密联系的重要话题。第一场活动特别邀请了两组嘉宾,在同一个时间和空间从不同角度探讨“性别”这一共同议题。本文为第一组嘉宾讨论实录的节选,参与者包括:批评家鲍栋、作家舒可文,艺术家关小和陶辉,核心论点为:差异的平等与差异的自由。

    鲍栋:我们这一组的话题是“差异的平等和差异的自由”,当然这个话题是从女权主义或者叫女性主义来的。当女性成为主义的时候,背后就有了一个话语所预设的前提,就是关于平等,关于公正,或者说关于权利这样典型的现代政治的基本价值观念。为什么女性能够成为主义呢?或者说,当我们把主义这样一种价值诉求建立在一个自然属性之上,它带来的结果是什么?女性主义最早翻译成女权主义,它强调的是女性权利这个层面,诉求是女性可以参加选举,女性的平等权利,但是首先要求的是女性要纳税,就是我要先纳税,纳税了我就有女权了。除了权益之外,还有一系列的社会义务,包括参军,参加体育比赛等一系列的东西。这是一个阶段。

    到了八九十年代,女性主义在美国发生了一个变化,比如从女权变成了女性,因为那个阶段大家强调的是各种不同身份,不光是文化、种族、宗教、民族,还包括性别,包括性别少数群体。这是差异的平等,也就是多元的差异。这时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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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采访 INTERVIEWS

    高洁

    艺术家高洁最近在美国罗德岛学院(Rhode Island College)的Bannister Gallery举办了个展“Art4A.I.”。同名项目以互动型手机游戏为主,同时包括视频、文本,以及进行中的档案资料等综合媒介,旨在从科技和新媒体的角度重新思考有关艺术的根本问题。在本文中,高洁分享了他对于游戏这一社会参与性结构的看法,并谈及未来艺术的面貌,以及自己将学术理论纳入创作的实践方式等。

    “Art4A.I.”项目从“什么是A.I.会欣赏的艺术?”这个问题出发,分别思考“什么是A.I.”以及“什么是艺术”,然后继续一连串的推导,在问题的拓展和更新中,带着观众一起从人工智能的角度去探讨艺术的基本观念以及人与技术的关系。

    用游戏作为媒介,实际上是出于思考后的选择,因为要使用对于A.I.而言便于观看和理解的交流方式,这是在推导中寻找最适合的材料。另一方面,游戏其实就是一种结构,很多互动性参与性的作品都包含了游戏的结构;游戏本身也是很重要的哲学概念:在进入游戏的界面底部我设置了文字提示,其中一段引用了维特根斯坦,他认为发明一种游戏类似于发明一种语言;再比如游戏中有限与无限的概念,詹姆斯·P·卡斯(James P. Carse)说过:“有限的玩家花费时间,无限的玩家生产时间”卡斯在这里是用游戏的概念来谈文化问题。

    在这个项目中,问题是开端,我作为艺术家的工作在于呈现观念和认真地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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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所见所闻 DIARY

    一日往返

    一提到24小时,就让我心生一种莫名的永恒感,这种感觉就像上海市区通宵营业的便利店给人的印象:从不关门,也从不开门,因为门是自动的。当代艺术,虽然在名称上暗示了一种转瞬即逝的此时此地性,但归根结底,艺术还是想追求穿越时空的永恒。周六,明当代美术馆举办了一场24小时活动,又向我提示了这种对时间的向往。邱志杰以“对自己狠一点!”为题,组织并亲自参与了这场连续24小时的讲座、对话、表演、行动……

    一开始我对这个活动并无太大期待,因为在艺术界,24小时不眠不休算不上什么大事儿——2010年,我曾经在伦敦蛇形画廊听过马拉松访谈专家汉斯·乌尔里希·奥布里斯特组织的叫做“地图马拉松”(Map Marathon)的长时段谈话。但如今的上海,在观众对展览一味求新、对景观一通自拍已成常态的格局下,邱志杰的这次活动显得很另类。同时,我也觉得这场24小时活动不大像本地的艺术生态面貌,而更趋近于印象中北京的那种艺术家自发的地下状态。所以去现场之前,我有点儿担心观众的热情度,特别是考虑到明当代美术馆远离城市核心区这一客观事实。

    活动当天下午3点多,我到达美术馆,在进门处碰到了活跃在上海的意大利策展人乐大豆,他是本次的与会嘉宾,但姗姗来迟。虽然我也错过了1点钟嘉宾李毅鸿和刘畑的开场讲座《中国人的生死观》,不过想想后面还有22个小时,又顿感损失不大。美术馆大厅中央支起了一张投影幕布,前面摆着三四张沙发和一张茶几供嘉宾们围坐聊天,又有茶水供应,简单的配置颇有亲和力。我进场时邱志杰正“说岁月变迁,说沧海桑田”,讲得起劲。讲座区后方是艺术家刘韡的装置《大狗》,牛皮制成的建筑形状巍峨错落,构成了这场活动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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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所见所闻 DIARY

    曲线学习

    假设你住在两个不同的地方。可能你生在一座城市,住在另一座。其中一个寒冷,有秩序,高效且宁静;另一座炎热,混乱,腐败猖獗且难以维系。你不断让两者对话,自信这一来一去、一唱一和的过程,以及你往返其间的方式必然能催生出些有意义的东西。

    如果你够幸运,你的流放生涯是出于自愿。你没有被战争、灾害或经济崩盘逼着出走。但那样的话,你很容易会想躲避(异国情调,剥削)以及不好回答的难题。你凭什么生活在这,把这个地方据为己有,利用它做你自己的事?你又凭什么说你这样做是出于爱,而不是野心或怜悯或傲慢,不是某种肯定自身位置、合法化自身政治的错位需求?

    星期四早上我到达雅典参加第十四届文献展开幕,三十六小时后,我的思路断了线。

    我被挤在中间,一边是夜空下灯火通明的雅典卫城,一边是满屋扯着嗓子说话的喧闹人群,我们所有人聚到这里,理论上是为了观看这一更加安静的行为,为了倾听和学习这一承诺。我们到处挥洒着自己紧张的能量。

    前一个晚上,我还坐在一张更加冷静的桌子前,听艺术家Amar Kanwar跟我们五个人讲始终住在一个城市,甚至一个社区,从来不离开的体验。在我们看来,那样的体验简直堪称神奇,这种出于自愿的静止状态也遍布于Kanwar受文献展委托创作的新片《如此的一个清晨》当中,影片讲述了一个失去视力,隐遁避世的人的故事。我们几个人都不理解按这种方式到底怎么能活下去。作家/小说家Shu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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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采访 INTERVIEWS

    高源

    高源在胶囊上海的个展“不已”展出了一个整体——动画作品《月晷》,以及组成这个整体的众多绘画作品。展览中的众多绘画作品有着双重性质:这些绘画是动画作品长达六年的繁复预备性工作的冰山一角,也是完全独立的、仅以自身为语境展开的作品,展示了与情感、经验相关的人物、物件和场景。展览将持续到4月30日。

    对《月晷》的最初构思就是把一些偶然的灵感进行拆解和重组,衍生出许多虽能看出相关但并无因果联系的情景。但在剪辑时我发现这个设定无法完美成立,因为每个镜头都有自己的方向和情调,如果想让两两之间的关系刚好达到舒服的状态,就必须找到让所有碎片都刚好吸附到一起的队形,这样呈现的结果将是一个融贯的磁场,事物和人物将(仿佛)具有意义,行动和情绪的变化会形成似有若无的线索,最初设想的无始无终可拆可变的网状结构必然会消失。跑题的自由和向结局坠毁的趋势纠缠在一起,组合的选择即使没有唯一的最佳,也是有一定限定性的。所以虽然是虚构的作品,《月晷》的结构却是被发现而不是设计出来的。

    动画本是一种高度综合的艺术手段,讽刺的是实现这个综合的途径通常是地位不平等的合作。工业所具有的一切原罪,动画工业都有。《月晷》的剧本、分镜、场景原画、动画和后期合成剪辑都由我独自完成,只有声音部分主要由潘丽完成。我选择几乎独自工作,一是为了控制作品整体风格,二是为节约成本,三是有些道德上的计较,觉得如果不自己去完整体验和承受动画的重复性体力劳动对人的耗损,仅仅做一个传统的导演/指挥者,就没有充分理解和反思动画这门艺术/工业的基础。今后打算做长片,希望到时能在压力下探索出相对良性的合作方式,估计很难,但还是想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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