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 COLUMNS

  • 观点 SLANT

    聚合体与档案的生态系

    印尼语“Kolektif”一词在本文中翻译为聚合体,有别于商业炒作的组合或团体,或者大众文化与共产社会中所指的集体。聚合是寻找共识的过程,不以产生新的机构为出发点。这个词与近年来的东南亚热不无关系,不同的聚合体确实发展出了一套互助的工作方式,有别于各种现代主义前卫运动的艺术团体。

    亚洲艺术文献库(AAA)新整修的阅读室与“群策群学”一展于10月初开放,面向电梯的玻璃窗呈现一个宽广明亮的空间,印有雅加达Gudskul的成员以及他们的朋友在自营咖啡店前聊天的群像,在疫情前我可能会将这个画面做小清新的英雄主义解读,它或多或少使我忆起过往文青乐团组合的单曲封面,但无庸置疑的,这种聚合体的力量在近年已让许多非主流的实践受到瞩目。在文献展任命ruangrupa为documenta15艺术总监之前几年,在新自由主义不断扩张之下的艺术团体及艺术家的生存生态这个话题已经流行过一段时间,有可能是因为当代艺术探索去中心化作为方法的缘故,然而documenta15又带动了新一波有关艺术生产与永续的话题。

    此次AAA与Gudskul带来的其他八个艺术聚合体,透过线上会议共学了一年,发表了“群策群学”一展,内容部分回应AAA的档案架构,反思或者回应档案生成的过程:包括厦门达达,泰国的Womanifesto,菲律宾的Black Artists 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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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采访 INTERVIEWS

    奧利佛‧雷斯勒

    二十年来,奧利佛‧雷斯勒(Oliver Ressler)一直在创作有关资本主义、民主制度、种族主义和生态问题等主题的影像作品。在这篇采访中,他讨论了由卡瑞纳‧L‧阿珀斯托(Corina L. Apostol)策划、于爱沙尼亚塔林艺术厅(Tallinn Art Hall)画廊展出的展览“围挡冰原”(Barricading the Ice Sheets),这是雷斯勒更广泛的气候运动研究项目的一部分,包含跨越欧洲的六个展览。塔林的展览展出了六频道录像装置《一切都在分崩离析,一切都在汇聚成型》(Everything’s coming together while everything is falling apart,2016-20),作品追踪了环境行动主义者在欧洲各地计划和实施的封锁和示威活动。

    我确信气候危机是当下人类面临的最可怕的危机;它威胁到使地球上的生命成为可能的基础。我相信,当我们重新思考和重新设计如何以人类、艺术家和文化生产者的身份存于世界上,当我们在采取行动时,我们必须记牢记这一点。我的六频道录像作品《一切都在分崩离析,一切都在汇聚成型》关注的是与气候正义运动相关的大规模公民不服从事件。每个视频都关注一个特定事件,比如柏林郊外的露天煤矿抵制事件(《路的尽头》[Ende Gelände],2016),欧洲第二大煤炭港口的封锁行动(阿姆斯特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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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所见所闻 DIARY

    “缓”的可能

    不同于往常三届,第四届杭州纤维艺术三年展对“纤维”的定义超出了媒介和材料的规定性,而将其重新解释为人类文明的一种基本结构,具体指向编织的行为、关系的生成、迂回的策略等等。对“纤维”的这一重新定义也解释了为何展览用一次田野考察的结果作为开篇:“万物·纤维因缘”项目团队以一种人类学的方式考察并呈现了中国境内不同部族的文明如何从编织技术开始,或编织如何成为文明的起始。展览从此处切入,为观众理解其他作品媒介上的多样性做好了准备。它们其中一些指向编织的语法,一些与纺织厂及劳工历史相关,一些从“网”的意象延展至计算机和互联网,一些则是与作为策展概念的“缓”产生意义上的联结。通过对绞丝旁衍化出的文字进行抽象归纳,展览被分为若干线索:文(纹)、绪、线、织、网、结、综,负责每一条线索的联合策展人或特邀研究员提供的文字、参考书目,甚至传说和诗句,都放置在展厅,作为辅助理解的工具。

    “缓存在”被总策展人刘畑解释为一种不同于稳定而坚硬的物质性存在的流质,它是理论(theory)固化并自我重复之前的无定形态(theoria),是一个介于“有”和“无”、“行动”和“休息”之间的临时地带,如同参展艺术家印德尔·萨利姆(Inder Salim)在隔离时期每日升起的旗。在《疫情期间来自我露台上的旗帜系列》(2019-)中,旗面由过去日常状态所剩余的废弃织物制成,绘以简单又时而温暖的词句,旗帜就停留在飞翔与留在地面这两种心愿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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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采访 INTERVIEWS

    拉飞·邵马

    自2009年从城市返回台东阿美族部落,以漂流木创作开启其艺术生涯的艺术家拉飞·邵马(Lafin Sawmah),作品散见于台湾东海岸沿线的公共空间。他的大型木作装置往往运用当代语汇来转译传统部落场域的时空感。在2020年Pulima艺术节的联展“真正人系列—蹲站坐卧”上,他以作品的制作费购买了原木树干木料,初步制作了名为《循路Fawah》(2020)的独木舟。在此之后,这件单体雕塑不断地发展。艺术家除了藉由参与不同联展的契机持续雕刻这艘独木舟,也在今年9月26日召集共同制作独木舟的族人和东海岸不同部落的朋友,于台东长光部落举行舷外浮杆独木舟的下水仪式。透过策动部落耆老们重新办理中断多年的下水祭典,并邀请到夏威夷的独木舟航海家Kimokeo Kapahulehua参与祝福仪式,这件作品也串联起跨部落的延伸家庭(extended family)。比起多数原住民的文化物件往往先存在于部落生活,后来才进入到博物馆,《循路》的社会生命历程显得相当不同,它因展览制作而生,正在从展厅重返部落。此次采访中拉飞·邵马回顾了《循路》的创作历程和自身实践经验,以及透过对航海的想像和驻村交流所构筑起的某种跨国世界观。

    我从台北都会回到部落那一阵子,刚好遇到2009年的莫拉克风灾。当时都兰部落的艺术家希巨·苏飞(Siki Sufin)在召集年轻人到海边清运漂流木。我那时26岁,年轻力壮,就当是一份工作,对艺术完全陌生。现在回头看,2009年的风灾影响了包括武玉玲(Aruw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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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采访 INTERVIEWS

    张徐展

    张徐展近期在台北市立美术馆的个展“复眼丛林”吸引了大量观众驻足。展厅入口处巨大的湖泊与丛林布景都是由各种纸的造型呈现,两侧小展台上,列队展开的鼠鹿们与狐狸们手执华盖,华盖边缘的丝线逼真地飞扬着。而披着鼠鹿外皮的人偶,静静地望着湖泊中迎面而来的鳄鱼们,也看到另外一个自己在故事中演出。沿着湖边走,有时场景切换到鼠鹿乐队,有时是兔子与人扮螃蟹的对峙。这些形象构成了不同的故事:《狼与虎与其他》(2022)脱胎自德国童话《布莱梅乐队》,而影像《热带复眼》(2021-22)在以纸雕塑出岩石造型的展间,以极具张力的音效与鲜活的影像,重新转译了印尼传说“鼠鹿过河”。张徐展的创作不只是凝视没落的纸扎技艺,也不完全是召唤对动物的共情,更关乎于如何运用影像叙事与纸的质地,让观众愿意再看/听一次已被述说了千百遍的故事。展览“热带复眼”将持续至2022年11月13日。

    我这几年的创作,因为驻村的影响,开始寻找一些各地民俗传说中的共同元素。像是我们熟悉的虎姑婆,跟欧洲的小红帽有着类似的叙事节构,有的时候这些共同的元素反映了文化流动的特质。这也是为什么我在替影像创作纸偶时,会用不同语言的报纸去复盖由铁丝构建的骨架。在纸扎的传统中,报纸常常用在填充骨架之间的空隙,而最后才把造型的表皮贴上去。我仅用报纸做纸偶,也是想反应这些民俗故事中共同的结构。而来自不同地区不同语言的报纸,让纸偶因此有了自己的身份。我并不会替这些纸偶上色,这样可以保留更多的手工的质地。当然对于影像上的实验不仅仅止于偶与布景的材料,如果未来有机会与适合的计划的话,我也想要试试看不同的影像质地,像是用胶卷拍拍看。不过在目前的感觉中,或许胶卷更适合去拍一些在这个技术出现之前就存在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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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观点 SLANT

    坠入爱河

    我们熟知的世界到处都在一分为二。分裂出来的一半再一分为二,如此反复,无休无止。地球如同一枚正在腐烂或衍变的细胞;目前还看不出任何端倪。起点和终点碰在一起,融为一体。世界末日与摇篮时代正面相遇。法西斯主义像一具政治尸体,在倒下之前还要顽强地迈出最后几步。有时,这死者的形象是一个头上长鹿角的裸体白男人,有时是一个意大利女商人,或者是一个国家安全新保守主义-女权妈;它有时说英语,有时说俄语,但始终不变的是市场的抽象语言。裂缝两边,所有人都在朝相反的、有时甚至是无法分辨的方向跑。有人掉进了第六次灭绝的深渊。有人紧抓希望不放。这边,整个宇宙正在向自身塌陷:过去无限重复。嗑药嗑嗨的股东忙着把他们的股票从殖民主义泥地里拖出来,最后一次用石油和鲜血将其清洗干净。管道泄露的气体噪音是一段悲伤的音轨。我在各处等待那些永不会来的旅客。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看似不可能的事情正在发生,并朝向未知敞开。无国籍(Apatrid)的身体站起来开始说话。在墨西哥和印度是这样,在智利和乌干达也是这样。这是你行动和生活的地方。这是爱开始的地方。

    违禁电子信号记录了你的行动,并把它们带给了我。智能手机是坟墓,但同时也是临时的任意门:应用程序是生活极不稳定的快递小哥,为四大科技巨头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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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影像 FILM & VIDEO

    金发的金发女郎

    把安德鲁·多米尼克(Andrew Dominik)的《金发梦露》(Blonde)看作玛丽莲·梦露的传记片并不完全准确。更确切地说,这是一部有着噩梦般氛围的类恐怖电影,讲述了一位美丽的金发女郎如何被一个冷酷无情的行业所吞噬,然后被毁掉,而金发女郎的名字恰好是诺玛·简(Norma Jean),尽管人们有时称她为“玛丽莲·梦露”或“荡妇”或“甜心”。这部电影根据乔伊斯·卡罗尔·奥茨(Joyce Carole Oates)2000年出版的癫狂、破碎、丑陋而亢奋的同名小说改编,其中既有真实的、令人耳目一新的华彩段落,也不乏让人疑惑和不快的时刻。它在形式上的大胆实验是值得称许的,但难掩拼凑之感,有时令人兴奋,有时又别扭做作——比如胚胎与母体心灵感应的电脑动画。电影时而黑白,时而彩色,对事件序列的安排更多遵循一种表现主义的需求。就像奥茨的畅销书一样,它融合了真实和虚构,以此放大梦露已经神话般的地位,让她更不人性化,甚至走向更抽象的象征——一个自我牺牲的女圣人,性感、被动,父亲缺席和渴望被爱,这些都使她成为了好莱坞的完美标志。扮演女主角的安娜·德·阿玛斯(Ana de Armas)巧妙地抓住了梦露的部分特征——狐狸般地微微皱眉,嘴巴和颧骨的僵硬姿势——但保留了她的古巴口音,这是一个看似偶然但十分有效的安排,使影片感觉更加神秘。很显然,我们正在观看的是一个人在扮演玛丽莲,就像我们在观看耶稣受难剧时看到的抹大拉的马利亚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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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影像 FILM & VIDEO

    同一个心惊胆战的时代

    自《谁杀了亚历克斯队长》(Who Killed Captain Alex?,2010)爆红已经过去了七个年头,“拉蒙电影制作公司”(Ramon Film Productions)这个成立于2005年、位于乌干达首都坎帕拉的贫民窟瓦卡里加(Wakaliga)的电影制作团体今年进入了卡塞尔文献展的视野。《谁杀了亚历克斯队长》和2016年的《黑人坏蛋》(Bad Black)是目前在网络上可以观看的两部瓦卡里加制作。被团队自称为“超足量动作大片”(supa action-packed film)的《谁杀了亚历克斯队长》融合了好莱坞动作片的影音轰炸、香港功夫类型电影的拳拳到肉、以及尼日利亚诺莱坞剧情片对非洲社会问题的诚实反映与洞察,以夸张戏谑的表现手法讲述了乌干达人民国防军(Uganda People's Defence Force)与坎帕拉当地犯罪势力“老虎帮”(Tiger Mafia)之间的恩怨斗争。当拉蒙电影制作公司在2015年将该影片的英文VJ版上传至网络后,一举收获拥趸无数、摇身一变成为了受到全球影迷狂热崇拜的“瓦卡莱坞”(Wakaliwood)。而随后的《黑人坏蛋》则是以女性为主角的复仇故事,短短69分钟的剧情涵盖了包括私生女、多妻制、贫民窟生活、黑帮火并、毒品交易等等博人眼球的戏剧元素。在延续前作夸张特效与硬派风格的同时,《黑人坏蛋》拥有了更复杂的叙事、更缜密的动作戏设计与剪辑、以及更国际化的视野(影片屡次涉及当地民众对白人角色的调侃)。而催化团队进步的一大因素,则是其在影迷圈日益高涨的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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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采访 INTERVIEWS

    娜布其

    从2020年的装置作品《游戏以及关节的重要性》到2021年在上海联华公寓内的个人项目“幽灵,皮肤,居所”,娜布其近期创作中反复出现的简单几何形体,醒目的原色,以及不同元素间的协调互动,都令人联想到包豪斯儿童玩具/家具设计师阿尔玛·西德霍夫·布彻(Alma Siedhoff-Buscher)的理念与实践。这条游戏与空间的线索到今年艺术家在西岸美术馆与蓬皮杜中心五年展陈合作项目“一切都回到了开始的地方”(展期至10月23日)中得到了全面展开。展览现场通过色彩、地形、光影和路径设置,借助明快的、现代主义风格的抽象图案,为观者搭建了一个可移步易景的整体环境。从构建空间到制作占据空间的雕塑作品,娜布其强调的始终是身体的“在场”及其在空间中与作品形成的关系。

    “一切都回到了开始的地方”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指涉,每个人的“一切”和“开始”都不尽相同,但我想强调的是一种回溯关系,从时间上倒回到更加简单的状态里,比如做游戏时。本雅明在《论儿童、青春与教育》中提出:“对于孩子来说,反复不断是游戏的根本基础。‘再来一次’也就是他们处于最幸福的状态。”游戏的过程意味着事件一直在持续不断地发生,没有固定形态,各种变量都指向不确定性。

    现代游乐场通常设置在户外自然环境或公共使用区域,提供连接许多不同设备的游戏结构,提供安全的玩耍环境,支持使用者的社交和情感发展。但将其设置在美术馆里,模糊了室内和室外场所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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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采访 INTERVIEWS

    区秀诒

    旅居台湾十多年的马来西亚艺术家区秀诒,在2013年虚构了乌有之地棉佳兰,揣摩一种多族群和平杂处的漂浮状态,这件单频录像作品也是她逐渐为人所知的起点。它让人们开始注意到,电影不仅仅是一般的叙事机器,这台机器也参与到了划分或者跨越种族界线的操演中。在她往后的一系列长期创作中——无论是从2016年起针对国泰影业的马来语及华语电影的研究,或是从2019年起则围绕着马来之虎进行演绎——这些作品往往沿用具有显著时代特征的影音档案,创造出她个人的历史编撰美学。区秀诒这种影迷式的历史编撰美学,并不倾向于维持一个研究者的批判性距离,而更偏向于揣摩其角色的性格,并且发明一个围绕原作而存的世界观。她的个展行星旅人,及其破碎的歌正在台北就在艺术空间展出,展览将持续至924日。

    我的创作像是在用档案碎片建构叙事。阅读历史档案的过程总是碎裂的,读者需要在拼拼凑凑中,不断将碎片重新建构起来。有时候创作看似山穷水尽,但当你发现材料本身的故事,也许是得知你在追踪的角色的一段非常不可思议的历程,就算只是短短几句话,却能够支持艺术家继续走下去。

    这几年的研究,包括《克里斯计划》和2019年开始关于马来之虎的研究,虽然绕不开马来半岛的影像史,但其中的档案材料也和我人在台湾有很大的关系。展览“行星旅人,与其破碎的歌”算是对这三年来关于马来之虎创作的阶段性总结。在学生时代的记忆中,一般讲到马来之虎,多是指1942年率日军攻打马来半岛的日将山下奉文。后来偶然间看到一部日本政宣片《马来之虎》(1943)以日裔穆斯林谷丰(Ta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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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采访 INTERVIEWS

    徐立霜

    2021年6月至10月,徐立霜在马场(上海承流展览服务有限公司J-Art的工作车间和仓库)驻地,创作了多组让隐形于艺术行业“负时空”的身体劳动可见的作品,并于同年9月开放工作室时首次展出。其中,名为《囚》的表演作品运用了一个她与工人合作制作的50 x 60 x 115cm的展台式白盒子。2022年,在上海AIKE画廊的群展“档案冲动”(展期至10月15日)中,徐立霜再次展出了与马场驻地相关的四件作品,并结合画廊语境做了调整。每件作品都呈现了不同情境的“白盒子”,而钻入白盒子表演的徐立霜本人,先后运用制作盒子所需的锤子、锯子、腻子板、油漆滚筒等工具,以艺术家的表演性手势,邀请观众进入艺术体制背后的劳动空间,感受劳动的身体。

    在我驻地工作的过程中,恰逢马场所有的工人都在疯狂赶制展台。那段时间,映入我眼帘的所有东西都是大大小小的白色盒子,有的大到可以装下一个人,有的小到只能展示一个人的小指头。我想要不我也做个展台,它不是用于陈列艺术品,而是展现“一双劳动的双手”。这个顶面带有两个圆洞的盒子做出来后,我每天都会钻进去玩,同时也邀请其他驻地艺术家进去。一个人在盒子里把手伸出来,可以做各种事情,呈现不一样的手势。

    身体被装在展台里的状态,让我联想到“囚”字的象形:人被框住,限制了自由。我不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拥有双手的对象,身份也因此变得不可见。正是展台的承托,让工作的手势从日常行为变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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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影像 FILM & VIDEO

    21世纪的恐怖

    在充斥着战火纷争、暴力强权与极端天气危机的当下日常恐怖之中,恐怖电影作为一种感官的刺激与宣泄空间,还能提供什么更恐怖的场景么?乔丹·皮尔(Jordan Peele)第三部剧情长片《不》(Nope,2022)提供了一种答案,深植于人类历史中的恐怖(种族主义、资本-技术合谋,奇观消费文化等)还在蔓延,幻想式的未知恐怖(神秘造物对人类的认知与秩序的无情摧毁)也已经降临。

    影片围绕加州农场的驯马家族Haywood兄妹与一种神秘危险的空中巨物的相遇和角力展开。如果说皮尔前两部长片《逃出绝命镇》(Get Out,2017),《我们》(US,2019)所聚焦的恐惧是种族主义与技术叠加之后所滋养的一个幽灵化的他者,一种非裔集体性心理创伤的暗黑地牢的还魂术,《不》中的恐惧,一方面延续了非裔叙事的主体性(明确的非裔主人公视角与大量非裔工作人员,连同生动的社会边缘性的少数族裔角色),同时将恐怖推演到人类对于一个更极端的他者的恐惧——对未知外来生命的恐惧。片中的神秘生物先是形似一朵云,之后又依次被认定为UFO与一种狩猎式动物。在不同的环境与情绪中,Jean Jacket (片中兄妹对巨物的命名,取自妹妹Emereld童年时未能拥有的第一匹马)不停的幻化形状,对敢于与其对视的人类进行捕食,只排出无法被消化的人造物残渣。巨物的荧幕形象吸纳了许多流行文化的想象元素,比如怪物恐怖电影的经典之作《大白鲨》、动漫《二十一世纪福音战士》中的使徒的形象,以及自然界古老海洋生物的面貌和功能。虽然被哥哥OJ认定为是一种动物,有着“与其对视即是激怒”的动物性本能,Je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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